“我早就说过,你们那牛总和牛夫人根本不靠谱,你不听我的话,一毕业就跑去给人家打工,心塞了之后回来找我这知心哥哥做心理疏导,然后再去当牛做马。亲爱的,莫非你的祖籍是斯德哥尔摩那片的?”
“对,你说得没错,要不然我怎么会找你这唐僧当男朋友?不知道安慰我就算了,还唠叨个不停。”
“女施主休得胡言乱语,贫僧六根清净、五蕴皆空,何来男友之说?”
“哈哈哈,谁是你的女施主,别乱攀交情。”潘妍笑着捶他。
“嗯,你是我的西海三太子。”
二人一番说笑打闹之后,走出星大食堂,迎面瞧见凌汀那竹竿一样的身影飘来。
凌汀是潘妍的高中同学,二人坐了两年的前后桌,交情匪浅。她自星大本科毕业之后,便留校任图书馆管理员,恰好钟启行来到星大读研,因此三人常常会在食堂相遇。
“你俩今天吃得倒快。”凌汀简单地和钟启行打了一个招呼,便转向潘妍,“妍妍,小松来星城你知道吗,她已经签了人民医院。”
“哦?这么快,我上个月给她打电话她还说不能确定呢,她是什么时候到的?太好了,咱们两张桌四个人又能聚在一起了。”
潘妍闻讯十分欣喜,林如松为了研习麻醉学,高考时毅然决然地考到了省城,医学少女学业繁重 ,算起来已是许久不见。
“我先去吃饭,然后联系阿芙,看她在结婚之前有没有时间聚会,回头再联系,。”凌汀转身进入食堂。
告别凌汀之后,二人沿着幽静的小路散步,道路两侧的花树香气扑鼻,偶尔海风吹过,卷来丝丝咸腥水汽。
潘妍感觉自己身处一种微醺状态之中,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真想和身边的人就这样徜徉下去,直至地老天荒。
“我爸妈想见见你。”
“哦,你爸妈呀……什么?你说什么?”
潘妍觉得自己此刻一定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因为钟启行正忙着把手臂从她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淡定,你别这么激动。”他龇牙咧嘴地怪叫着,“我爸妈想让你去我家认个门而已,又不是吃了你,你至于把我挠成这样吗?”
钟启行的手臂上横着三条长长的红痕,不过潘妍顾不上心疼他,也顾不得道歉。
“是不是太仓促了,我还没准备好。”
“你哪里没准备好?”钟启行用一种循循诱导的语气问道。
被人挖了一个陷阱的潘妍站在坑前,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她气恼地转过身去,不想说话。
“你是不是怕我父母挑剔你的工作和家庭?我已经向他们渗透了你的情况,他们认为你值得尊重,只是可以更上一个台阶。”
听到他的这番话,潘妍将信将疑,但是胸口的压抑感退散了许多。
她幽幽吐出一口气,面向钟启行,环抱他的腰,“我明白长辈们喜欢体面的工作,可我还是舍不得现在这份活。”
“我不能理解你的想法,你所在的小私企工作环境差,业务量少,你每天为杂事忙碌,工作能力得不到提高,别人都在进步,只有你在逆水行舟。而且别说我诅咒他们,你的老板不靠谱,企业不正规,现在大环境不好,没准下个月就倒闭了。”
潘妍苦着脸,心中纠结万分:“我知道这行的现状,可是待遇还是不错的啊,我的薪水是同等条件别人的二倍,牛总和许姐挺照顾我的,你看我的助学贷款都快还清了,要在别处,我想都别想。”
“别和资本家谈温情,你挣双份工资是因为你干了三个人的活,私营企业主压榨起人来也不会手软。”
说着说着,二人来到潘妍租住的小区门口。
“我倒不是非要你去考公务员和事业单位,只是想让你脱离那种畸形的环境,你再考虑一下,趁着现在年轻,多尝试尝试。”钟启行摸摸她的脸颊,“你快回家吧,我在这看着你。”
回到狭小昏暗的出租屋内,潘妍一头栽到硬邦邦的床铺上,心中百感交集。
迷迷糊糊之中感觉自己似乎身处在巨大舞台的中央,舞台四周摆满了标注为身材、学历、相貌、性格、工作、家庭等字样的灯箱。
不一会,两个人手挽手走上台,一盏一盏毫不留情地将灯全部熄灭。潘妍独自站在黑暗之中,既害怕又委屈,一抬眼发现那两人是钟启行的父母。
说来也是奇怪,她从未见过二老,只知道一位是律师,一位是会计,但是此刻她心中清楚得很,这两个人就是他们。
两位面目模糊的老人慢慢走远,潘妍觉得满腔的热血都凝固成了毛血旺,吐不出咽不下,既烫又堵,好不难受。
“啦啦啦”耳边的手机铃音将她从噩梦中唤醒。
醒来之后,潘妍发现自己已是惊得满手冷汗,她定了定神,接起姚斯芙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