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风神拿扇子敲了敲手心,缓声道,“曾巽,你是大师兄,你先说。
黄衣少年犹豫了一下,再次叩首道,“小辈不敢妄言,的确是玄风大人,和……和他的师妹,拿了陛下的令牌,说要相迎。”
“曾巽啊!”风神拿扇子敲了敲他的脑袋,一脸恨铁不成钢,“为防造假,陛下很多年前便不用令牌了……你让我说什么好!”
名叫曾巽的少年脸色苍白,镇定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颤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哭腔:“都怪我,我不知道……”
“好了好了……”风神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自责,回首道,“北辰君,玄风人找到了么?”
季北辰一袭白衣,俊逸出尘,脸上挂着冷冷的笑意,似在嘲讽:“找到了,没想到玄风早就入魔,现下已畏罪逃奔魔宫里去了。”
风神愣了好半天,才道,“你说玄风……玄风大人他……入魔了?!”他倒吸一口冷气,如若真是如此,天宫神仙里有人被魔界腐蚀,令人不寒而栗,事情严重超出他的想象,他颤抖着声音问道,“那么……疏风呢?”
玄风是他亲师弟,二人交往甚密,情同手足,他知道这件事吗?叛了一个闲云野鹤的神仙事小,要是叛了一个神官,尤其是手掌文书的神官……
刚派出去的黑影子一溜烟跑过来,“报大人,疏内。”
风神头皮发麻,忍不住怒道:“该他当值的日子,他跑哪里去啦?”
“疏风大人的童子祈年说,大人只交代有事要做,告了四个时辰的假,却没有在册子上登记……故我们也不知道大人去了哪里。”
风神蹙眉沉思,仍旧焦躁地踱来踱去,刮来的寒风打在众人身上,已经可以用“凌迟”来形容了。半晌,他以商量的口吻,小心翼翼道:“北辰君,事关重大,我们是否现在向上呈报?”
季北辰面容镇定,淡淡道:“自然要报。不过,在呈报之前,还有一事要问。”他低头看向跪伏在地上的一众少年,“你们说,跟在玄风身后的,还有一个‘师妹’?”
“是啊是啊。”少年们七嘴八舌纷纷应声,“可是,她戴了好大的斗笠,上有垂纱,我等修为不足,没能看清面目……”
“我看清了。”一个少年站起身来,怯怯应声,“我看到她的脸了。”
风神面色稍霁,鼓励道:“仲秋,你来说。”
“她睫毛很长很卷,脸很白,长得很美,还掀开面纱冲我笑。”
众人的嘴角皆抖了抖。季北辰轻轻一笑,指了指案上纸笔,语气说不出的温和:“说不清楚的话,便画出来吧。”
一只纸鹤由空中飞来,风神伸手接住,将其展开一看,张口结舌,许久,才拿扇子狠狠地往曾巽头上一敲:“御文的女徒儿虽不少,排在玄风后面却没有师妹!你们啊!”
众人哗然,面面相觑,脸色都坏得吓人,谁也不敢吱声。却见季北辰已信步走到案前,以两指拎起薄薄纸页,上以墨色勾勒着妙龄女子的容颜,少年低眸看着,勾起嘴角,是一个三九寒天的冰水潭一般毫无温度的笑容:“是她啊。”
风神一看,瞪大眼睛:“是……是……” 少年们见画上人颜色明艳,却大多不识,交头接耳:“谁啊?”
白衣少年手一松,那一页画便轻飘飘地落到地上,被仲秋一把接住。季北辰拍拍袖子,冷冷地睨着风神道:“数月之前,温玉殿下与我报凉玉仍在,为祸人间,现在,你们该信了吧。”
“最后进去的,乃玄风和……你。”
凉玉和疏风同时瞪大眼睛。
疏风喃喃道:“玄风?怎么会!”
司矩道:“殿下一直同我在一起。”
司墨惨然一笑:“我知道殿下是冤枉的,只是现在玄风已经叛至魔宫,门口弟子一口咬定看见的是你,风神已将案情上报,形势十分不利……所以你们还需速速随我上天澄明。”
“不行。”凉玉斩钉截铁,“不能去天宫。”
疏风面露忧色:“殿下,你当真信那魔界三世子的话?他毕竟是魔界的人!”
凉玉心中犹豫片刻。以往朗月待她,向来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对她和温玉十分公平,从来不让谁多讨一丁点好处。眼下他的巴掌还没打下来,先来一个好心提醒,她应该相信吗?
她只能赌一把。
“朗月这一次不惜用幻术仓促阻拦,说不定是因为他已被温玉软禁,我倒觉得他的话不假。如果冒险前往天宫,很可能自投罗网。”
司墨有些焦急:“殿下,时间紧迫,再拖下去,万一天宫认定你有罪,着人来拿,便没有解释的机会了!殿下不相信我吗?”
凉玉的一双眸子黑漆漆的:“我相信司墨大人,可是我……不够相信陛下。”
“臣以为,玉郎是凉玉的师傅,有养育教导之恩。天地君亲师,即便是凉玉真的入魔,也不会朝自己的先生下手。”少年衣襟之上绣有半只展翅白鹤,绕以淡淡光华,斜坐在白虎上,姿势随意,语气倒十分认真。
温玉着月白衣衫,绣有银光闪烁的暗纹,长发上一十四颗星子佩戴整齐,形容端庄孤傲,敛袖行一礼,不疾不徐道:“赤魄仙友有所不知,玉郎虽是凉玉名义上的先生,可是他性情暴躁,为人刻板,时常以藤条鞭打凉玉,她怀恨在心,亦在情理之中。”
赤魄满不在乎地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果然是昔日好友,殿下对凉玉还真是了解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