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湖楼顶大厅,一时间气氛冷了下来。
秦坤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李无忧,身上有杀气升腾;李无忧手中握着酒杯,颇为玩味的看着他,仿佛丝毫感受不到他的冷冷杀意。
“好,无忧先生果然聪慧,我大越公主嫁入大韩,韩越两国便有翁婿之谊,结秦晋之好。那我们还分什么彼此啊!”周城主站起身来,端起酒杯道:“来,请举杯,愿我平泉城再无纷争!”
“愿平泉城再无纷争!”厅中一众士子连忙举杯,把刚刚的冷场气氛掩盖过去。
秦坤眼露深意,若有所指的说道:“周城主所言极是,那便让这平泉城再无纷争吧!”
一杯饮尽,那周城主指着新上的菜肴道:“诸位,这便是我平泉城有名的‘龙鱼烩’,来尝尝味道如何?”
众人向各自案上看去,只见那鱼约莫半尺长,身周呈现出一片的耀眼的金黄,翘尾昂首,有若跳龙门之象。
李无忧举箸一夹鱼身,剥下一片金黄的鱼肉纳入口中,只觉清香满口。
“常闻无忧先生学究天人,有长乐友人曾说先生对这厨艺也有很深造诣,不知先生对这道菜的评价如何?”周城主见李无忧尝了鱼,便在旁边问道。
李无忧点点头,用筷子指着面前的“龙鱼烩”道:“这道菜以数十种香料裹了鱼身,让香味沁透鱼肉,所以味道鲜美,清香隘口。而这鱼,想来便是春日里溯源而上的白龙鲟鱼,挑其中的头鱼烹制而成,所以鱼肉嫩滑中有嚼劲,果然是当得‘龙鱼烩’之名。”
“啪啪啪——”“先生果然对这烹调之道深有研究。”周城主拍手赞叹道“这白龙鲟鱼可不多得,先生还要多尝尝啊。”
“无忧先生果然学识渊博,可是尝闻‘君子远庖厨’。先生前次撰写《天工农典》造福百姓乃是万民得利之事,可这烹调之术却何必精研?难道先生平日里都是过着那般‘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生活?”
下面大韩士子中有人站起来,躬身道。
“哼,此人太过无礼!”
“无忧先生能写出《天工农典》必是心怀百姓之人,这人怎能如此污蔑?”
“‘君子远庖厨’便是让读书人不要去研究烹调?荒谬!”
“厨艺嘛。无忧还是有些研究的,便是这位公子所说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之说我还是深感认同的。”李无忧认真道。
“什么?先生难道平日里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先生体恤百姓都是假的吗?”
下面士子议论纷纷,颇有些义愤填庸之论。不怪他们会有此态,李无忧在他们心中是高不可攀的圣贤般存在,就该不食人间烟火。即便是偶有履步凡尘,那也该是游戏红尘才是啊,怎能是一个如此庸俗之人?
听得议论,李无忧指指面前的“龙鱼烩”向周城主问道:“这一条龙鱼想来所值不少。”
“嗯,选那白龙鲟中领头之鱼,游的最快的,跳的最高的,便是最善渔的捕手也难以捕获,所以,”周城主沉吟道“价比黄金!”
李无忧点点头。
有那本地士子不以为意,那些家资丰厚的也并不惊讶,但有些家境略差的士子便大为震惊。这一条鱼可便能吃出家业啊!
“这药材也是颇为珍贵,估计也是耗费不少。”
“当然,都是珍贵药材,有几味颇为难得。”周城主有些得意的说道。
“诸位以为这鱼该不该吃?”李无忧问道。
“此等奢侈之食,当然不能吃。”
“此鱼鲜美,为何不吃?”
闻听李无忧之问,众士子也是纷纷回答。
李无忧看向六皇子道:“殿下以为?”
其他人都看向皇子,六皇子坦然答道:“此等奢侈吃食,我在宫中也是在大宴之时才有品尝,多食当与百姓无益,但偶尔品尝也是人生快事。”
“嗯,六皇子真是体恤百姓。”周城主恭维道。
“哎——”李无忧叹道:“此鱼寻常百姓可食得?”
不待别人回答,他自顾自的说道:“平泉城中能食此鱼者寡,然赖此鱼而活着众,周城主,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那周城主点头,看向对面镇岳侯秦坤道:“要说此事,还得感谢镇岳侯。”
“什么?”
“平泉城的事怎么与大韩的侯爷扯上关系?”
下面士子一头雾水,李无忧也看向镇岳侯。
秦坤将手中酒杯放下,淡淡说道:“感谢说不上,韩越两国虽偶有摩擦,但百姓终是无辜。我等手握兵马,可在战场上一决高下,却不可让百姓没有活路。”
周城主拱手道:“侯爷仁义。”然后他面向众人解释道:“多年前越韩两国互生龌龊,因有一些小摩擦而两军对垒。恰逢白龙鲟溯源而来,被大军拦阻。是侯爷下令休战,并将船队驶离水道,否则,那白龙鲟怕是要就此绝种。我平泉城多少以捕此鱼为生的捕者都要绝了生计。”城主看向李无忧道:“所以我说此事还得感谢侯爷。”
六皇子站起身来,举起酒杯向秦坤道:“侯爷虽多次对我大越冒犯,但这份对百姓的怜悯之心还是值得敬佩的,金六敬你一杯。”
秦坤也站起来,看着六皇子道:“皇子殿下敬的酒本侯当然要喝,但是这该打的仗,本侯依然不会客气。”
六皇子冷然道:“当然,本王也不会手软。”
“好!”秦坤将酒一饮而尽。
“来来来,诸位再尝尝这道菜如何?”见有菜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