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陪笑道:“正是呢,和颐也真是个有福气的。”
其余人自然是连连应和,这天翻地覆似的转变在皇家都是极为常见的,我还算应付的来。
皇奶奶叙了会儿话便乏了,由宫人们搀回了永慈宫。皇帝拉着兰嫔去了勤政殿,召了翊王和菱月一块过去。其余人便各自散了。我扶着桑晴和君弦刚出了未央宫,娴温便带着侍女摇着扇子蹁跹而来。
君弦识趣地领着小太监万德走远了几步。娴温挂着明媚的笑颜看着我道:“虽说如今已是夏初,可这风若是吹进了谁的心里也是极冷的。和颐姐姐,你说是不是?”
她浅浅地笑着,眼里满是不屑、嘲讽、和厌恶,手里的团扇正不轻不重地抵在我心口处。
我亦挂着笑,倾身靠近她道:“安乐深居后宫,如何能找到云游在外的道士?只怕是有心人存心要借我生事,而矛头所指的另有其人。其实陛下心里门清,那些只躲在暗处不肯见光的人才最该小心,小心自食恶果。”
她像是听了笑话似的娇媚地笑了起来:“你以为今天父皇保的是谁?别自作多情了,父皇保的是安乐。父皇为何保安乐?自然和安乐她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她盯着我一字一句道:“有些东西早有注定,即便输了又如何。有句话叫‘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和颐姐姐书念的多,合该明白的。”她说的是纵容,陛下对她的纵容,陛下对卫家的纵容。翊王在太子面前,就如同我在娴温面前,是天生的劣势,难以改变。
她说完正得意洋洋地要离开。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她略有些诧异,但趾高气扬的架势一点没有收敛。我贴在她耳边道:“不知醉风楼的七里香,公主可满意?”
她略一怔,笑意僵在了脸上,我松开她的手轻拍了拍她肩膀并不存在的飞尘道:“上元节那夜的灯,也还勉强能赏一赏吧?”那夜珠缨八宝车里的不止安乐,还有娴温。凌叔曾说,上元节那夜,她在醉风楼里见了一个人,一个男人。她只知醉风楼的菜肴天下闻名,却不知它幕后的老板是煦王府。
她很快恢复如常,拿扇子挑开我的手冷笑道:“怎么,终于沉不住气了?你可知道我等这一日,等得有多辛苦?我可看够了你那假仁假义的假把式。既然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姐姐可别再藏回去。不然,怪叫人看不起的。”
她说罢,冷笑一声,带着宫人乘轿离开。
我闭目松了口气,桑晴忙过来扶住我,跪了那么久,日头又晒得慌,只觉得身子越发沉了。走了没两步,便看见了等在日头底下的君弦,是个翩翩贵公子的模样,和儿时动不动就鼻涕眼泪三尺长的小胖墩,判若两人。
他一脸肃然地迎面走来,接过桑晴手里的伞,站在我身侧与我并行,他望着前头长长的宫巷说:“你可是大英雄生的小英雄,把腰板挺直了。末末,别给你父王丢脸。”
我抬头看了眼目视着前方的君弦。是在何时,他便比我高出了这么多;又是在何时,泰王府的爱哭鬼便长大了,还替我撑了一把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