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等那两个捕快下了船,容秋阑将戎焕拉到晏紫舱房,焦急地说:“恐怕计划又有变化了。”

“怎么?”晏紫微微睁大布满血丝的金色双眼:“铁叔他们出事了?

“张铁毅那边应该是没事的。”容秋阑说:“那些捕快定是先去宁涛镇上通报过自己身份与目的,才能拿到登船搜查的许可。若他们没有耽搁在宁涛镇上,而是来到码头,那么鸿富客栈那边的事情,显然已经不动声色的解决了,甚至张铁毅他们早已启程上路了——是缓缓这里出了问题。”

晏紫迟钝地眨了眨眼:“她又怎么了?”

“公子你不知道,”容秋阑一本正经地信口开河:“那捕快手里,除了那镇北大将军的刺客之外,还有好几个私逃的奴仆、大户人家的姬妾之类的通缉人像。而缓缓呢,不巧就是大理寺卿盛大人想纳的小妾。哎呀那个盛大人,现在都是知天命的老头儿了,我们缓缓怎么会肯跟他呢!我也是心疼缓缓年纪小,又确实不想攀这个高枝,才帮她逃脱出来。方才那些捕快来查船,脸上虽然一派敷衍,但就是太敷衍了,玩忽职守得简直不对劲——他连我们文牒都没要求查看!老天,他们可是正儿八经的捕快啊!”

晏紫震动了一下:“这样说来……确实是不太对头。”

“所以我想,他们一定是已经发现缓缓真实的身份了。”容秋阑顺理成章的推测。

“可这说不过去啊?”戎焕呆呆看着容秋阑眉飞色舞,虽然知道容秋阑是在刻意帮他打掩护,但是一口一个小妾,还是让他浑身不适:“既然他们看破了,为什么不就地把我拿下,反而要高抬贵手,放我一马,转身走了呢?我觉得他们没有发现我有什么问题,就是因为没有发现问题,所以才连文牒都没有查看。小姐,是你大惊小怪了。”

“你家小姐未必就是想多了。”倒是晏紫若有所思,说:“若我是那两个捕快,就算确实发现了你是大户人家逃亡的姬妾,我也不会选择就地动手把你拿下的。”

“这又怎么说?”戎焕鼓起腮帮子,心不甘情不愿地问。

晏紫微微一笑:“我虽然看不太清,但也知道我们现在在船舱里,而窗外就是河。要是他们来抓你,第一下没按住,让你爬窗跳河跑了,他们又能耐你如何?如果是我,肯定也会先按捺着,等你们上岸了,插翅难飞时,再动手捉人。”

这样一来,一切都能说得通了。容秋阑与戎焕脸上都恍然大悟。

而戎焕看着晏紫,心里头的想法又比容秋阑更复杂一些。

他记得苏钦解。那是一个很危险的人。因为苏钦解性格阴郁、无情而又疯狂。他可以为冒着被摔断脖子的危险,在狂乱的、不断踢蹬的马背上坚持三天不下马,只为驯服看中的野马,但苏钦解也会亲自拔刀斩下他吃尽苦头才驯服的良驹,只因为那马在赛场上落后于太子,让他失了颜面。

面前这个公子,面前这个连真名都不肯透漏的公子,他与苏钦解不一样。他侍从如云,教养良好,理智而冷静,让戎焕情不自禁地想起说书先生挂在嘴边的那句“泰山崩于前而不改于色”。可戎焕知道,他是一个比苏钦解还要危险的人。

不然的话,为什么容秋阑每次见到他,脸色都那么苍白,姿态那么紧张?她看他的目光,根本不是在看一个与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少年,反倒像是最可怕的恶鬼。

可既然那公子是令容秋阑避之唯恐不及的厉鬼,为什么他肯放他们走了,她又要折回去呢?

船起锚后,三人终于稍微安下心来,知道如晏紫所说的,在他们上岸之前,应该不会有人找麻烦。

戎焕只知道容秋阑得空就往厨房溜,私心揣测她是偷干粮。毕竟被晏紫点破之后,在船舶靠岸补给时,他们也都惶惶然地不敢下船,只干巴巴在船舱上守着。

不过再提心吊胆,也有抵达目的地的时候。第四天快入夜时,船员逐个敲开舱门,要他们提前把行李与随身物品都清点好,“今晚眼睛一闭一睁,明儿个天一亮,就是江州了。提前点好自己的财物小孩子喂!真要落在船上我们不负责保管的。”

等船员走了,戎焕与容秋阑在晏紫的舱房里碰头。

“我不会游水。”戎焕紧张地说。

“巧了。”晏紫云淡风轻地说:“我也不会。”

戎焕惊恐地看着他,又转头去看容秋阑。容秋阑还未做声,晏紫一本正经的脸上忽然绽开笑意:“骗你的。”

戎焕这才定了定神,狠狠瞪了晏紫一眼,忽然发现他的目光正不偏不斜地落在容秋阑身上,眼白也恢复了清澈,不再血丝密布,不由吃了一惊:“公子,你的眼睛……是不是已经完全恢复了?”

晏紫收回目光,望着戎焕一点头。

戎焕心里一个激灵,马上一跃而起,将容秋阑护在自己身后。

容秋阑一愣:“怎么?”她从戎焕身后探出头,迷惑地发问:“你在桌子上看到蛇了吗?”

这反应显然也出乎晏紫意料。他修长的眉蹙了起来,仿佛是不解,又仿佛是不悦:

“彻底恢复还谈不上,但至少能看得清路了。不过缓缓,你似乎对此情况并不乐见。”

容秋阑连忙打圆场:“怎么会不乐见呢?我们两个都掐着手指算着呢,公子目力算时间也该恢复了。不然游泳还是小事,到了毓山可该怎么走?满山碎石就不说了,树枝突兀横斜,稍不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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