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开艺已经错乱的神志不清,嘴里的胡话唠叨了好一会儿,最后喃喃不叠语句里几乎全是“求求你”“放过女儿”之类的话。
“喔。”翎回应,脸色一冷。
没了之前戏谑残虐的兴致,轻轻瞥眼扫过,给兰凌和铁骨同时递去了一个眼神,顺便收起银扇轻轻在太师椅上一点。
冷家家主的大翁罐随即又开始发出“呜呜”的噪声,兰凌赶紧先一步上前捧起那罐污浊血水的瓮罐,带着里面喉间作响的冷家家主去了边上。
一阵阵“呜呜”的悲鸣响彻在“罪渊”中,冷冷飘渺无尽。
听来,就仿佛是在向他人祈求能有一死。
可翎方才表现出的痛彻恨意,岂是卸其四肢,剁其双耳,挖其双目做成人|彘就能解决的?
定是让其受尽折磨屈辱,也不会善罢甘休!
苦苦用着周遭贴合的腐烂花瓣,让他掉悬最后一口气,直到生命尽头!
随后铁骨也跟着动身,捧起了装着冷开艺的瓷罐。
腰间上的白景梦眼神在倏忽间触及到罐子边,看着那些鲜红花瓣特意在冷开艺的受伤的地方贴合。
止住了冷开艺的狂涌的血势。
果真的,心狠手辣。
血腥味满涌鼻息,白景梦屏了屏片刻的灵视,目睹眼前所有的迹象。
完全难以和心中的翎的形象重叠!
固然他一直明了翎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为人处事与他近乎。
然而却未曾料想到,那天真无邪的皮囊下除了那与平时表现出的不争与世,更多的是掌了世事的计略和如同蛇蝎的歹毒。
是真真正正的恐怖!
是真真正正的恶鬼!
“铁骨先回去罢,兰凌我还有其他事要交予你。”
翎懒散地打了个哈欠,眼神扫过铁骨刚捧起的罐子,又望了望天口上投进的月光。
他的狐眼再次微眯,透着一点莫名的悲凉,吸食了一口烟草后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声。
不明究竟是出于想要了解的念头,还是白景梦那天生在骨子里就有的警备。
他的惊诧和惧怕的视线一直停滞在翎的身上。
从头到尾,不懈一刻地死盯。
当然,也就在这一瞬。
看到了翎从冷开艺身上一眼横扫后,那一声微及不无的低叹和月色下带着哀意的眸光。
白景梦怔了片刻。
分不清这一声叹息的源头是翎的师傅,还是罐子里那个已经被折磨到惨致的冷开艺。
“”
他的凝视着翎。
月光下那红衫银发的人,抬头看着那微不足道的苍凉月光,那如同最后救命稻草般的救赎白华,和黯然神伤的乌黑眼眸。
尽是一片凄凉到了底致的哀戚。
兰凌放好罐子回头,余光瞟了一眼铁骨手中的罐子目光停了半晌,抬首对翎毕恭毕敬地道,“君上,冷开艺伤口处的血还在缓慢浸出。”
翎连眼皮也未抬,只手敲着骨质旱烟管,抖出里头已经烧尽的烟丝,淡淡道,“那处理了吧。”
“是。”兰凌应声。
石壁上挂着的灯火映过他还残留着冷开艺鲜红血迹的脸庞,那双明朗的眼睛却是相当的温和。
他唇角牵起的那一点似有似无的温和浅笑。
一如往日里的兰凌,干净澄澈。
兰凌顺手抽出一把黑金刀,在最后一次喷涌而出的艳红里中断了冷开艺一直猛烈祈求大喊翎放过他女儿的叫嚣。
整个罪渊在即刻间安静下来。
那一畔畔血液低落砸响石地的声音,在耳边清晰可闻。
也滴到了,白景梦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