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步不停,腾空轻跃,可能是突然念及到哥哥的呵责,又再低头补道:“走了,师兄。”
余音未尽,白景梦的目光越过翎的肩头,固执的停留在万千人潮中的那一抹月白上。
他不解,那份刺骨的冰凉是为何。
也没懂,那穿心般陌生的缘由。
好一会儿,直到那抹身影真正消融于底下万千花色的人海中时,他才从那一刹那的眼神中回过神来。
白景梦定了定神,整个人窝在翎的怀里,抬头看着抱着自己的红衣男子。
他几分邪魅的狐眼,他秀挺的鼻梁,他好看的下颌,还有他身子骨里隐隐散出的余香。
这样熟悉的一人卧怀一人相抱的场景,白景梦已经体验多次了,甚至算得上是习以为常。
可如今前一刻意识到的想法,已经在他的心里狠狠烙印上,挥之不去。
那种懵懵懂懂间乍然生出的情愫,让白景梦突然间觉得脸庞有些尴尬的燥热。
胸口处的心脏似乎是要带着搅缠难分的炽热鼓动出来。
可,翎。
是有心悦之人的。
他脑袋后仰,目光毫不避讳的注视着翎。
心里却有了半分半就的答案。
但求片刻骊山语罢清宵半。
与此。
却是难得的,少见的。
翎再没有同往常心灵感应般的在同一时间垂眸于他。
“翎”
白景梦薄唇微嚅,却被翎忽然打断。
“哥哥”
说话时,翎头一次。
没有再用他清澈的笑眼看着白景梦。
声音里带着极其疲惫的沉重。
“嗯?”
白景梦应了声。
他的整个身体都蜷缩在翎的臂弯之间,这个角度除了那纤长好看的睫毛,根本看不到翎此刻的双眸里究竟是怎样的情绪。
唯一能感觉到的。
也只剩下他身子里浑然而出的一份莫名的哀凉。
翎缓缓开口道:“那人,很危险。”
白景梦仍然将视线停在翎的脸上,只是在翎话音出口的一瞬。
心中那团莫名冲撞的炙热像是被一盆水顷刻间给浇熄了下去。
由怔愣取而代之了脸颊上那一抹微红。
白景梦从来就是个护短的人,怎会管臣茗究竟是不是个危险的人。
只要臣茗不对自己做什么不利的事。
不对,应该是就算臣茗对自己做了什么不利的事。
他,白景梦。
也认了。
再言之,臣茗就算不是个性情温和的人,怎么也是宗主的随行弟子,能危险到哪儿去?
除非,翎的意思是——
和上盈城的“神阵”一事,有瓜葛。
一个君寻或许说不了什么,但而后又出现了白曦前辈。这要说和白宗没有什么事儿,到底也是怎么也说不通的。
“他不会害我的。”白景梦笃定道。
“”
翎没有说话,那一张精心雕琢的白净如玉的脸,此刻却像是附上了一层冰霜,丝毫不见平日里的半点怡情小恣。
只见他抿紧了嘴唇,继续目光平视地看着前方回竹屋的路径。
与往日不同的,还有那自始至终都未曾——
看过白景梦的眼神。
不过白景梦的心思倒是自从翎启口说道臣茗的话题时,便一股脑的纠结着自个儿宗门和“神阵”之间是否有牵扯。
并未察觉翎同以往有哪里的不对劲。
心底暗自琢磨勒一番上盈城神阵一事。
要换做以前,他肯定选择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赚钱事。
可就自打王家宅院那一遭起吧,白景梦就是觉得自己的魔障和“神阵”有关系,更别说前几日还在上盈城追君寻师姐时撞上的那两个“怪物”的事。
想来想去,怎么样都没得出个什么正经结论。
到底还是得先把这事儿放一放。
“翎?”白景梦喊了一声。
“嗯。”翎平静的应道。
白景梦脑内混乱的思绪如麻团般,抓到几个寥寥线头时,他心里无端地有些隐隐揣测不安。
不知是一时半会没有在翎那双黑曜石的双眸里看见自己的影子,还是冥冥之中注意到的蛛丝马迹。
他心里,突然就没了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