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联系。”她钻入车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个,之后出租车载着阿宁扬长而去,喷出一路白烟;感觉似乎是在逃避什么,又似乎不是。她还是她,这一点没有改变过。
黑瞎子站在原地点了根烟,然后也拦了出租走了。身后是连绵不断的雨夹雪还在下着,就像是洗干净了什么。
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
阿宁坐在计程车上,面无表情,计程车载着她奔向冷冰冰的房子。
她侧着头看着窗外的雪花,然后伸手摸了把窗玻璃上的水汽,指尖顿时凉透,于是某些东西妄想破土而出的yù_wàng莫名地被一下子消解;但人对本能是抗拒不了的,他们也是动物。
有种东西像□□一样,能够吸入,口服,让人上瘾,最终沉淀成致命的毒。一旦发现,尝试戒掉,它便在思想上蒙骗你——你已经不需要它了,你戒掉了。但鼻腔,味蕾,心脏,都记得它,改不掉,甩不走,它始终萦绕在心头,时不时像小猫爪子一样,挠你一下。
至死方休。
但她还不甚清楚,这种情绪被她多年来形成的理性思维隐瞒的太好,以至于阿宁自己都不知道这种东西跑到了哪个角落。
不知什么时候出租车已经到目的地了,她下车,上楼,拿出钥匙开门,这原本很平常的一串动作动作却让她感觉很累,身体和心理都很疲倦;在洗澡的过程中她垂着头,□□着曼妙的身体靠在瓷砖上,过度的困倦让她差点就在浴室里睡过去,花洒里不断喷出的热水把她的头发冲成一缕缕,紧贴在额头上,浴室里水汽蒸腾,模糊了镜面,让它照不出阿宁的样子。
她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才会表现出这种状态。
之后阿宁在险些摔在地上时强打了精神,伸手把湿淋淋的头发一下揽到脑后,拿起花洒草草把身上的泡沫冲掉,擦干身体,裹上了浴巾后就慢慢走回房,一下子倒在床上,下意识地一脚勾开叠好的棉被,胡乱地裹在身上,不一会就睡熟了。
就在这种极度疲惫的情况下,阿宁居然还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那时自己在老爷山里,被幻境引入洞窟里的场景。
山风凛冽,彼时她发现黑瞎子不见了,就重新爬上山壁去找,结果就找到了那个山洞,也就是老爷山上的那个石窟;发现黑瞎子果然在里面,她就抄起一块石头啪的一声摔在他脚边,几块砸下去后,男人还在往前走,阿宁直觉感觉不对劲,就开口喊他,然后引起洞里的连连回音。
他好像是被唤醒了,又好像没有;黑瞎子顿住了脚步,然后回头看她,洞里太黑了,她没办法看清他的表情,之后下一刻,黑瞎子就继续飞奔,消失在了无边的黑暗里。
阿宁大惊,但令人奇怪的是,这时候在梦里,她并没有像当时那样思考了一会再做出行动,而是毫不犹豫地拼了命的向前追,步伐大地似乎是并不害怕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中会狠狠地撞到山壁,满脑子只想着追赶到他,让他别再往前了;结果却越跑越冷越跑越冷。
最后阿宁全身都打了一个激灵,她被冷醒了,醒后习惯性地皱着眉,沙哑着嗓子开口,想让黑瞎子把窗户关上,别开着窗户抽事后烟。
但她只来及说了一个字,就被迫戛然而止。
阿宁反应了过来,窗户是关着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慢慢坐起来,棉被从她的身上顺势滑落;阿宁用力摇了摇头,她感觉头不舒服。就在她起来的下一刻,手机的短信提示音恰好响了。
“ .”
她很缓慢地探着身子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打开邮箱扫了一眼发来的内容,然后关掉了,阿宁倒回床上,连被子都几乎没力气去拉好,就打算接着睡。
在再次陷入深度睡眠时,她看见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阳台上有件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来这里,不小心弄脏后洗了的衬衫还没有被收进来,正在外面扑腾地像野鹅一样,伴着寒风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