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舒一掌催破藤蔓石墙,才发觉原来此时已是深夜,天上一轮明月大如玉盘,洒下一片银光。
见到这石墙已开,天上皎月生辉,沧溟洞外未见许多树木,倒是有诸多的山涧缓缓流淌,全然不是万寿山的样子。虽不知道这座山叫什么,自己又身在何处,但此时已逃过了追杀,荆舒也渐渐放下心来。
他又回到那石案前,将灯摆好,从怀中取出那封救世之信。这信虽然在荆舒怀中,随他掉进了天河,却不曾有一点点打湿,也未有一丝褶皱,宛如一片玉板。
“不知道陆大哥此时怎么样了……”他看着信,想起了青琉璃临死传音托信,陆离舍命救自己出地仙宫,不禁有些黯然,自己一个山野娃娃,凡胎,却受了天神之嘱,地仙之托,拿着一封事关九原存亡的信。
“这信放在身上,若是被丹元老祖那帮人抢了去,我又不知道信中内容,到时候岂不是误了苍生大事。不如拆开这信,将信中所述记下来,到时候我自己就是一封活的信,就算不幸丢失了这信,尚且还有补救的方法。”他看着手中的信,决定拆了看看。
于是荆舒伸手去撕信封口,却怎么也撕不开。这信封正如玉板一般,坚硬无比,他双手一齐用力,那信封仍旧纹丝不动。
“果然是仙家之物,不同于凡品,遇水不湿,手撕不动。”他正纳闷该如何是好,突然想起方才那柄短刀。于是将短刀从腰间抽出,把刀间抵在信封口处,用力一划,刀尖划过之处,亮起一丝白光,等白光散去时,这信封犹如雾气一般消逝无踪。
这吴钩本是乾元子刻字所用,道仙傍身之物,虽历经寒暑,却仍锋利无比,自然轻松就将那如玉一般的信封划开了。而这信封也是青琉璃聚气所铸,一旦被划开,霎时就化气而散。
荆舒见那封袋化气消散,吃了一惊。只见气散之后,石案上现出一张青色绸布,这青色绸布似是青琉璃所穿衣袍之布。他将那青绸布展平,绸布上几行血字赫然呈现……
“辰虚、伏堠私密合谋,欲引道祖、鬼王与人皇离城,行逆反之事,其谋尚未知如何,彼已有所警觉。且自天帝闭关已逾数年,此事难通紫微殿,吾被辰虚所伤,命不久矣,望道祖速回地仙宫,并通报鬼王、人皇,以防不测。”
“原来那白衣人名叫辰虚,这件事情还得告知人皇与鬼王。”荆舒看着血书,沉思良久。“魁隗婆婆曾说过,人皇居住在牧野七国的人皇殿;鬼王统掌十八重地狱,身居酆都城。如今先弄明白自己身处哪座山,方位几何,牧野七国在九原中部,酆都城入口在东方边陲,离哪边近就去哪边!”此事刻不容缓,荆舒遂将青绸布收进纳海兜中,拿起吴钩就要起身出沧溟洞。
他刚站起来,忽觉头脑昏沉眩晕,一下子倒在地上……
这少年郎受了翻天印的极光,强炼元神,身体大伤。虽调养数日,终究不足补其损伤,而后自习炼气之术,经脉初通,真气初炼,驻元肉身刚成,便被火炼赤阳剑所伤。如今吃了仙杏,精气暴涨,恢复肉身,但毕竟凡胎,承受不住此仙杏的滋补,故而昏昏睡去以吸收仙杏滋养之功效。
……
过了许久,荆舒缓缓醒来,睁开双眼,竟已是白昼。
“不知不觉,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他心中想。
一缕刺眼阳光照入沧溟洞,荆舒一骨碌站了起来,感觉身体舒服了许多,畅快非凡,整个人充满了元气。
“昏昏睡了不知几个昼夜,那事情十万火急,可不能再耽搁了!”他拨开藤蔓,走出沧溟洞。
只见这洞处在山腰,洞外尽是黄草,无一株树木,几条山涧从洞旁缓缓而过,涧内山水汩汩流淌,甚是有灵气。荆舒顺着一条大涧,小心翼翼往山下走去。
走了不远,这溪流却在前方断了。那断流之处还有数道溪流,都汇在此处,荆舒向前一看,原来是数条溪流汇成了一道瀑布。瀑布下有一方寒潭,荆舒从脚边拾起一块石头,往寒潭内扔了下去。
“噗通!”那石头砸在水面上发出一声巨响,沉入潭底。
“听着这声音不算太高,这潭也够深,可以一跳!”
荆舒站在岸边伏身往下一跃,又是“噗通”一声。
少年跃入潭底,睁开双眼,只见潭底有道道水流往上涌动。他心中好奇,闭着气往下面游了过去。
要说这潭也是有些深度,荆舒游了许久,方才见到那裹挟气泡的水流源自一处茂密的水草,他游过去,双手拨开水草……
“啊!”荆舒吓了一大跳,嘴中那口气差点跑了个精光。
原来水草内藏着一头异兽,那水流就是从它的鼻息里涌动而上的。荆舒瞪大眼睛,捂着嘴巴,看这兽生的十分奇怪:鼻尖长着一犀角、狮子般的身体、脊背却似蛟龙、四肢下长着熊爪、脖颈处鳞片遍布、还有一根牛尾在后面甩荡。
这异兽旁有一石柱,石柱上套着一条铁索,铁索另一端箍住了这异兽的后足。异兽睁着眼睛望着荆舒,低头摇摆,后足抬起,震动铁索,发出阵阵悲鸣。
“噢,原来你被铁索拷在这潭底了……”荆舒看它抬动后足,拖着铁索,想救它出来。
他从腰间抽出吴钩,朝那异兽游去。那异兽见他手持短刀而来,十分惊惧,四爪纷踏,一只大角冲他顶来顶去。
“别怕……”荆舒将手上吴钩平放,另一手不住下按,示意异兽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