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无常,本是明月高悬的夜晚,竟不觉下起大雨。长街小巷里,奉英拄着惊鸿剑在那坑坑洼洼的小路上艰难的前行。他被窦娘‘琴血剑歌’所伤,如今七窍流血,神智不清,硬凭着一口气支持着自己移动。那琴血剑歌和惊鸿剑法十几年前便有一段恩怨,若是建成太子还在,自是丝毫不虚琴血剑歌,但如今奉英是从辛千彻手中学来此剑法,本就不是本宗,加之他又并未尽数精通,兼从未见过琴血剑歌,故而才吃了大亏。那琴血剑歌不光能用琴刃伤人于百步之外,更恐怖的,能以琴音迷乱人心神智。奉英现在这般惨象,便是那琴音入了心神,扰乱了筋脉所致。
“不能死,我不能死。”李奉英拄着惊鸿剑,大口大口喘着气,但无论如何似乎那空气永远不够他呼吸。只见他双眼上翻,浑身摇晃,一阵天旋地转之间,砰的一声,奉英整个人连人带剑,倒在脚下那水坑之内。
眼前是排山倒海的黑暗,海涛一般,将他淹没。
一个人影撑了一柄雨伞,由远及近,双脚在他面前停下,却是一双黑靴。
“果然还是勉强了些。”奇怪的声音,非男非女。“虽然此时是杀你的好机会。”
说着弯腰向水洼中的李奉英伸出了手。
“但现在还不能让你死。”那手微一用力,便将李奉英提了起来。转身向深巷中走去。
“真是没用!”罗叔气的猛地一拍桌子,吓得面前的女孩浑身一震。忙不迭地跪下道:“罗叔我错了,可我真的是拦不住阡陌。”
“罗叔你也不要责备雪可了。”裴广逸在一旁看到周雪可吓得魂不守舍,心里不忍,便走上前去将她扶住:“阡陌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哪次不都是我们由着她胡闹。”
“马上就要义举了!你知道阡陌作为建成太子的女儿,在大家心里是什么地位吗?这么多年大家都瞒着她,就是想保护她的安全,若是被李世民知道了,怎么可能让她活这么大?雪可,你怎么这么糊涂啊?!”罗叔叹了口气道:你起来吧!”
“起来吧。”裴广逸将周雪可拉起来道:“还好时间不长,再出事之前把她找回来就是了,你也别太自责了。”
“谢谢裴大哥。”周雪可满脸泪水,感激的看着裴广逸道。
“她可有说要去哪里?”罗叔忽然问道。
“听她说她要先去江南转一转。”周雪可擦了擦眼泪道。
“如此,广逸,你便去江南走一趟吧,务必把阡陌带回来。切记不能声张。”
“广逸知道。”裴广逸抱拳道,说着便要离去。周雪可见他要走,忙又跪下道:“罗叔,让我也去吧。给我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如此也好,你们两个路上也好有个照应。”罗叔怒气未消,也不愿多说,挥了挥手示意众人散了,自己则背了手,独自一个人到后堂去了。
众人各自忙了去,裴广逸择独自到了后院挑选了马匹行李,独自一人打算去江南寻阡陌,正收拾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一声“裴大哥。”扭头一看,原来是周雪可。因而笑道:“此去路远,怕是你要受苦了。”
“不,不会。”周雪可以为裴广逸害怕自己拖累他,忙摇头摆手道:“我绝对不会成大哥你的累赘的。那个,刚才,谢谢你啊。替我说话。”
“多大点事。”裴广逸笑了笑,将马鞍装上道:“罗叔是一时起了火,不是真的怪你。你不要往心里去。毕竟阡陌对我们很重要。”
“嗯,我知道”周雪可点头,伸手帮裴广逸装那马鞍,一面道:“裴大哥你还记得小时候咱俩经常去树林里抓知了吗?”
“当然记得。”裴广逸笑道:“小时候特别喜欢知了,就天天去林子里抓,你当时胆子小,看到知了吓得要死,却还非要跟着我。看我从土里翻出来一只,你就要躲得远远的,有一次我用竹竿子在树上打下来一只,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你头上,你当时哇的一声就哭起来了。结果我还被罗叔骂了一顿呢。”裴广逸说着,不由得笑出声来。
“哈哈。”周雪可听裴广逸说出童年的糗事,不由得也笑了出来道:“现在想想,知了也没什么可怕的。”却又忽然说“只是十岁那年你就去了长安,咱俩就一直没能再见。不然我还要让你带我抓知了。”
“等这事儿完了,你要真的想抓,我还带你去。”裴广逸正在努力固定马鞍,便随口一答道。
“真的吗?”周雪可眼眸里忽然闪出光道:“那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拉扣上吊。”说着便伸出手要和裴广逸拉钩。裴广逸见周雪可这般,不由得愣了一下,忽然想起,小时候每次说好带雪可游玩,总要拉钩,便不由得笑道:“好,拉钩。”说着便伸出手和周雪可拉了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哎,你说奇怪不奇怪。”数日后,茶摊上。几个大汉正在那里谈话。“窦娘怎么忽然就病了呢?前几天还在张罗着府里东西打算好好招待宾客呢。这怎么说倒就倒了呢?”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家里闹鬼了。请了法师做法。说是哪个亭子建得不对地方,结果给烧了。”另一个人附和道。
“什么呀,我听说是遇到了刺客,窦娘受了伤,死没死还不知道呢。”
“去去去,乌鸦嘴。”一群人听到这般说,忙呵斥道:“窦娘平日里待大家如何大家都心里有数,你个乌鸦嘴就不能说点好?”
那人讨了个没趣,便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