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我,你自己呢,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咱俩半斤八两,还不如人昭珩呢,好歹人家有陛下赐婚。”
……
这边昭珩没好气地在房里坐下,被人围观指点,他还是头一遭。那世子爷不要脸,他上辈子可是个乖巧的三好学生,没经历过这种事。
上下左右看了一周,心中更加怨恨。就是因为这别语楼,因这段鸢,那世子大爷的臭名声才远扬出去。
他冷下脸来,对着给自己倒茶的男人,不耐烦道:“你别忙了,我话说完就走。”
“世子说吧。”段鸢坚持将茶杯倒满推过来。
昭珩咬牙,一口气说了出来:“本世子此前受伤,命差点没了,醒来后想了许多事。从前行事荒唐,惹得父母担忧,更扫了陛下和秦家的颜面。如今婚期已定,我再不能肆无忌惮。你该明白,为了大局,我们俩便到此了。像刚刚那样被人围着,看笑话的场景,我昭珩再也不想经历。你自己多加保重就是,不必再挂念我。”
“世子受伤,段鸢日夜难寐,担忧不已。可如今养好伤,做了一番抉择后,就这样舍弃了我。那我们之前说的话,发的誓,统统不算数了?”段鸢苦笑,眼波流转。
“不算数了。”昭珩点头,一个字也不想多说。更不想多看他,若论演技,段鸢自然信手拈来。
见昭珩真的如此绝情,段鸢眼睛瞬时红了,哽咽着说:“从前段鸢不过是个无名小辈,永无出头之日,是世子捧我到今天的地步。如今,世子竟这么轻松抛下我了?”
昭珩低头吹着热茶:“你天生好嗓子,又能吃苦,这些是你应得的,我不过推波助澜一把。”
“什么应得的,我只知道世子对我恩重如山,段鸢一定要报答。“他忽而降低声音,似是恳求般:“若我现在都不要了,只想伴随世子呢?”
昭珩突然笑了:“你不会的。”
段鸢茫然,还想说什么,被昭珩打断:“你真当我不知道,除了我,想捧你的人何其多。只不过他们聪明,他们要个好名声,我昭珩无所顾忌罢了。”
昭珩喝了口茶,继续道:“你也绝非你说得那般钟情与我,从前我便晓得,只不过心软,你一哄我就假装不知。现在我再不想做傻子,你尽管追求你的名与利,尽管去跟贵胄们周旋。假惺惺这一套,别在我面前玩了。”
“若真想报答我的恩情,日后离我远一些就是,少让别人把我昭珩当场茶余饭后的谈资。我今日把话说到这,不是为了撕破脸面,只是图个清静。若你有难事,我能帮的,也不会袖手旁观。”
在昭珩推开房门出去的那一刻,段鸢原本可怜兮兮的脸瞬间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嘲讽。
仆人来传话:“公子,魏王殿下今夜约您一叙。”
段鸢理了理发鬓,讽刺一笑,“说我必会赴约。”
是的,明明互相利用罢了,昭珩重色,他重名利。从前的情深似海,不过是台下唱的一出戏,可以哭可以笑,又岂能当真。
昭珩的那些恩宠,光明正大,不容拒绝,曾让他心惊胆战。他试探过,欲擒故纵,曲意迎合,得来的都是一个结果:这个纨绔子弟,不惜毁了名声,不惜打了秦家跟皇上的脸,也要明目张胆跟他在一起。
他差点信以为真,好在,现在梦碎了,他便不用担心自己何时会被厌倦。
戏唱罢,该离场了。他不是只有昭珩这一个靠山,想养他的富贵人多的是,他段鸢纵然是个卑贱的玩物,也比其他人有本事。名利财仍在,昭珩的离去,他本该市侩地一笑而过的。
只是为什么,心里就是空荡荡的,他不是疼,可也绝不快活。
段鸢险些喘不过气来,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将连圈进自己的臂弯。半响后,微微的抽泣声,由小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