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以使得上力的人只有江湖的人了。黄埔灿本打算再去一次鹿城,上一次他和鹿城主商谈,结果也不算是太坏,鹿城城主离风也说他会来和他详谈,只是这几天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如果不是不情愿,就是有事情耽搁了,只是黄埔灿有点不甘心,离风的机甲之术一定可以帮到他们,所以不论如何他都想去看一下。
伊小帆本来是可以离开的,他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必要了,自从上一次答应宁可儿留下来,他就相信了黄埔灿的措辞。他本是一个潇洒冷漠孤傲的男子,对于别人的麻烦,他从来都不屑于去管,哪怕是多么的紧急或可怜。只是这一次,宁可儿莫名的失踪却让他放弃了以往担这次,他想插一脚,看看这个敢欺负他伊小帆发誓保护的女子的烂人究竟是谁?
而梅子石在得知事情轻重缓急的时候,就已经派去通知了所有可以调派的人,说计谋,他比不上伊小帆;谈医术,他比不上黄埔灿;排兵布阵,他敌不过已故的贺兰大将军。可是硬碰硬的比试,这乌宣没有几个人可以抵得过他的攻击。
他想,如果十万火急,他就和众人一起前去山涧和番邦找回失踪的人,带药为公子解毒。只是对于宁可儿的失踪,他至今还是一头雾水,针对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他们三个人各怀心事的站在海棠苑旁边,安静的看着满园的海棠果实,一个个,一串串安静的待在一起,共同抵御寒风的侵蚀。
钟离浩因为身体刚恢复的缘故,一个人还坐在伊小帆做过的软榻上,侧头看着静静关闭的内室的门。那里面躺着一个很聪明的人,以前他一直觉得只要有他在,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他们,不管是前线多麽强势的敌人,是旱涝洪涝之后的一个个难题,是朝堂上的勾心斗角,还是各种明里暗里的争斗,他们都会迎刃而解。只是这一次,他静静的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扔下一个个难题给他们。
钟离浩沉默的坐在那里,目光呆滞,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勾走了灵魂似的,只留下一个静默的躯壳。他知道自己没有他聪明,没有他活络,他的思想很固执,也很呆板,他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换作他会怎么做,只是他自己这次真的是乱了套,走一步是错,原地踏步也是错。
在遇到问题或难题时,他从来都是沉默和执行的一个,他不想思考,他也不想去做选择,只要他说的,他去做就行了,他觉得这样就可以了。他没有雄伟的志向和远大的抱负,所想和所做的只是一个本分,一个守己而已,对于前方的汹涌大浪,他只想避而远之,更不想去为任何人制造不必要的风浪,因为这一切在他的眼里,只是空白的无聊。
九公子与钟离浩两个就像是太阳照射物体时形成的两面体。前者阳光明媚,时时刻刻都充满着好奇和正能量,处事不惊,无论是多么大的事,他都会面无表情的处理,多大的局势,他都能泰然处之,虽然有时很冷漠,但永远都不缺乏自信和傲气。后者沉默灰暗,从来都不会对什么事情表现出不一样的情绪,为人沉默,做事沉稳,从来都不会争强好胜的去夺得头筹,不喜不乐,从来都是一副标准的温文尔雅,温婉如玉的翩翩公子。比起九公子的冷漠,他很温婉,让人从他的言行举止中挑不出任何的弊端;比起九公子的棱角分明,他是永远的谦虚有礼;比起九公子的任性胡为,他是一直的品贤兼优,只是在这些背后,隐藏的确实他的自卑和隐忍。
他总是会在九公子面前想起那个午后他的快乐,想起那个午后,他心里掩埋的累累伤痕。他知道之于那件事,谁都没有错,是职责也是情谊,只是原谅之于不责备,接受之于容纳,忘记之于回忆,理解之于事实,虽然都很相似,似乎没有区别,可终究,还是有区别的。他不想去伤害任何人,只有自己裹着层厚厚的壳,带着伪装的面具来视人,这种时间的存在,久到他自己都忘了,久到他失去了原本的自己。
现在,当这一切的主人从他的视线消失,当他需要他做出选择时,他迷茫了,他慌张了,他彷徨了,他,不知所措了。他一直觉得只要摘掉面具,脱掉那层厚厚的壳,就可以回到从前,就可以做回自己。只是他却在真正做的这一刻,迷失了,他不知道原来的自己是谁,现在的自己又是谁,看拿着空荡荡的房间和那扇紧闭的门,他惊慌失措,不知所宗。
他想,他要救他,就像自己的父亲不顾一切的为了他的父亲一样,虽然这件事之后,他失去了一切,可是他的父亲当时是自愿的,不是吗?谁又能强迫别人去撒谎呢。是的,要救他,不顾一切的去救,就像他在战场上不顾一切的为自己挡箭一样,这样的交换,是值得的,是开心的。
可是,心中总是有一个邪恶的声音再说着什么,虽然他从来都没有很认真的听过他的言辞,只是,他真的很吵,一直在说,在说一句话,一件事,不间断的重复,一遍又一遍。
他说:“进去,杀了他,杀了他,进去杀了他,杀了他,你就不用在这样屈辱的活着。”
不大不小的声音,一直重复的话语,让钟离浩一时之间有些晃神,看着近在咫尺的门,那里面有一个奄奄一息的人,只要他进去,只要一下子,他就可以去另一个世界,不再痛苦。
一刻钟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二个时辰过去了,钟离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