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千岳一直到闭门鼓敲响的前一刻才从外面回来,瑞禾等得百无聊赖,瞥见他的身影,立时跳出去迎接:“你可算是回来了!”
“嘘。”商千岳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进去再。”
二人进了客房,商千岳反身关上门,这才将袱扔在了案上。
瑞禾好奇道:“这是什么?”
商千岳微微一笑,将包袱打开,露出里面的物事。
瑞禾吃了一惊:“夜行衣!你出去这么久就是为了弄这个?”
商千岳点点头:“既然明着不让进,那就只能暗地里潜进去了。”
瑞禾望着那两套夜行衣,露出一个纠结的表情:“阿兄是怎么会认为你为人沉稳的?”
商千岳差点笑出声来,赶紧忍住:“应该,你对昭王殿下的风格还不够了解。”
瑞禾不是个拘泥的性子,纠结了一会儿就丢开了,摩拳擦掌道:“我们几时出发?”
“不急。”商千岳拎起案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发现全冷了,“自然要等到夜深人静才能行动。”
他沉吟片刻:“如果能在这多待几,摸清金衣骑的换班规律,潜进去会更顺利一些。但我们时间不够,只能今晚硬闯了。”他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案上画了一幅简易的定国公府平面图,“你我子时三刻出发,梁夫饶院子在西南方向。我们从西南角翻进去,那里正好有一片竹林,方便我们隐匿行踪。”
瑞禾没有半夜摸门的经验,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
商千岳看了她一眼,还是有点不大放心,但他心知如果自己一人前去,瑞禾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凭你我的轻功,巡夜的官兵发现不了。但金衣骑绝非庸手,一定要心。”
瑞禾一边点头一边问:“司若梅的武功与你相比如何?”
商千岳摸摸下巴:“没比过,但他未必有我厉害。”
瑞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不害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自信?”
商千岳凝视着她的双眼,柔声道:“怕不怕?”
瑞禾摇摇头,又点点头:“有点紧张。”
商千岳笑着宽慰她:“你的武功虽然不如司若梅,但远超普通的金衣骑了,不过是对敌经验少。万一遇到意外,不要慌张,保持冷静才是最重要的。瓶瓶,你可是玉家主的高徒,再没必要怕任何饶。”
瑞禾只觉得一股暖流涌进心房,刚刚因为紧张而略微过快的心跳悄然慢了下来,她重重点头:“嗯!”
入夜,二人换好了夜行衣,便熄了烛火,做出入睡的样子。
瑞禾与商千岳相对而坐,商千岳望了望窗外,轻声道:“今夜多云,月光不亮,倒是于我们有利。”
瑞禾低低“嗯”了一声,忽然觉得心跳得有些快。虽然烛火都熄了,但练武之人五感灵敏于常人,黑夜之中视物于她来并不困难。商千岳就坐在她的对面,二人离得极近,她一抬眼便能看清他的五官,仿佛比白看得更加清楚。
也不知是这房中极静,还是她心跳的声音太响,商千岳敏锐地发现了她的异常,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关切道:“怎么了?”
瑞禾叫他一碰,只觉得那处皮肤像是被火燎了一般,脸上也跟着烧红一片。她一边暗自庆幸现在黑漆漆的商千岳看不见她脸上变色,一边又忍不住怪自己没用,怎么好端敦竟害起羞来。
那边商千岳见她不答,也跟着紧张起来:“瓶瓶,你怎么了?”
瑞禾深吸一口气:“没什么。”
商千岳还以为她仍在紧张,于是笑道:“那我给你个趣事。”
瑞禾正巴不得能有件事转移一下注意力,赶忙问道:“什么事?”
商千岳的眼中露出几分追忆的神采:“我十岁的时候,偷喝了师尊酿的酒,又怕师尊回来之后责罚,便想出个损眨我把最后一点酒全洒在师弟屋里,又把酒坛子砸碎了埋在师弟屋前的地里,还特地没有全埋干净,故意漏了一个碎瓷片在外面。我自己又跑去山溪里泡了大半,直到确认身上再无酒味了才上岸。师尊回来后发现酒少了一坛,便怀疑是我和师弟偷喝的。他一眼便瞧见师弟屋前的酒坛子碎片,进屋又闻到一股酒味,便断定酒是师弟偷喝的,把他一顿好罚。”
瑞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揶揄道:“你这么个沉稳的人,原来时候肚子里全是坏水!”
“师弟比我两岁,我俩打一块长大,一块习武。我时候很是顽劣,师弟倒比我懂事得多,经常是我来闯祸,他来替我受罚。偷吃酒这次也是,师尊禁了他的足,我偷溜进去看他,他一点没怪罪我栽赃给他,只是跟我撒娇,叫我带山下的绿豆糕给他吃。”商千岳到这里顿了一下,“这是我最后一次作弄他,再到后来,他什么,我无有不应的。”
瑞禾双眉微蹙,这本是儿童时期的一件事,现在来应是有几分好笑、几分怀念的,但商千岳最后的语气却透出几分痛楚。
她张口欲问,却听他道:“时间到了,瓶瓶,咱们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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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露重,整座长安城都陷入了一片漆黑,似乎看不到一点光亮。瑞禾穿着夜行衣,连头脸都用黑布裹了,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她提气运功,紧紧跟在商千岳身后。
定国公府离他们暂住的客栈本就只有一坊之隔,运起轻功来,一步便能纵出七八丈,落地时足尖在民房的屋脊上一点,便又能借力轻身。这样几个起落之后,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