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上打拼的人,没人是傻子,在场的七八个买家没有一个率先表态。
明丰乳业两百万的价格还好说,可这另外两百万的货,那就有点大坑的味道了。
两百万的货卖不出去,或者损失惨重,意味着两百万算是打水漂了。
明丰乳业可不是蒸蒸日上业绩辉煌的企业,已经日薄西山就剩下两条生产线的破落企业,断然不值四百万天价。二十年后的一百万都是天文数字,更遑论一九九七年的几百万。
再有钱的人也不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为了两条生产线白白损失两百万。
第一次买家和卖家之间的会议,就这样以无疾而终的方式结束。
宋阳既然有底气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且不说两条生产线的重要性,价值两百万的货,纵然可能血本无归,但有心人,有能力的人两百万亏损几十万,或者更少还是能做到的。如此,对方要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两百万的基础上,再出几十万的成本。
这简单的账他心里清楚,那些同样精明的生意人,自然也了然于胸。
离开明丰乳业走到大门口的陈望中并没有立即上车,站在那边的林荫道下,来来回回走了几圈。
算得上熟悉这个年轻人的俞鸿亮,此时也摸不透这从出来后就一言不发的年轻人心里在想什么。
不甘?孤注一掷,接受宋阳的条件?
一想起那天陈望中在曹美凤面前说的那番话,俞鸿亮忽然间觉得不管这个年轻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断然不会和冲动、莽撞这两个字沾上边。
可很快俞鸿亮被陈望中一开口就让他心里沉了一下的话打脸了:“亮哥,我准备同意宋阳的条件。”
莫说一个商场上混了好久的大牛人,就算是一个开了一家小店,做点小生意人的愣头青,也不会在这个几乎不需要思考的条件上犹豫半分。陈望中是谁?一个俞鸿亮一路看着他走到今天,有着绝佳天赋和魄力的商业巨子。有头脑,有眼光,有分析形势从而做出决定的清晰判断,这样一个几乎没什么弱点的人,此时却给了俞鸿亮一个大相径庭的答案。
愣了几秒钟反应过来的俞鸿亮,望了陈望中一眼,清晰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个糊涂到做出愚蠢决定的没脑子的货。难道,他有自己的计划,不至于在这次明摆着吃亏的交易中来一个乾坤倒转?
想到这个可能的性的俞鸿亮吓了一跳,甚至觉得自己有点疯了。
那是个坑,众人皆知,三岁孩童也能明白的坑。这样的坑还有翻盘的机会?
就这么两边摇摆,始终没有一个确切答案的俞鸿亮,扔掉了手中的烟屁股,烟瘾再大,也没心思抽了。“理由呢?”
预料中的眼神,预料中的表情,陈望中同样认真的回应着俞鸿亮一丝不苟的目光:“往上看。”陈望中用手指了指天空。
俞鸿亮抬头看向晴空万里,暖洋洋的太阳高挂的天空,绞尽脑汁,发动他不俗的智商,也没拐过这个有点荒唐的脑筋急转弯:“什么意思?”
“过年之前还有一场持续十几天的雪,正是过年的节骨眼上,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依然没有转过弯,明白陈望中到底什么意思的俞鸿亮干脆叹了一声:“你就直说吧。”
陈望中压低了声音:“过年都要制备年货,日用五金都是年底的畅销货。在大城市由于充足的货源,可能卖不动,但是洛州下边的几个县呢?一场雪,大雪封山,八百里秦川千里冰封,山里的路通不了。货运不到下边的几个县里,价格必然会飙涨,物资紧缺。”
陈望中没有信口开河,他只是想到了当年第一次出门在外,却碰到了罕见的大雪封山,导致他第一次出门打工没机会回家过年,好不容易打通电话还被老妈电话里抱怨,年货的价格各种贵。
他清楚的记得那正是这个年底,一场持续了十几天的大雪,让洛州下边几个县物价飞升,年底采购年货的高峰期,更是让那个时间段年货紧缺,等到第二年开春路上的积雪化了才恢复到正常水平。
大致听明白了的俞鸿亮,问了个在他看来最关键的问题:“你怎么确定真的会下雪?”
没办法明说也给不了一个满意答案的陈望中索性很直接的来了一句:“天气预报。”
有点孩子气,有点荒唐滑稽的回答,在俞鸿亮看来真不应该出自在他眼中越来越有成熟男人气质的陈望中身上:“你干脆说,你学诸葛孔明能夜观天象算了。”
“亮哥,你没觉得今年的雪特别多吗?而前几年都没怎么下雪,是时候来一场大的了。”没有开玩笑的语气,甚至从陈望中脸上看不到俞鸿亮很想发现的调侃和戏谑,他说的很认真:“亮哥,我没开玩笑,两百万的货,将有一百万的利润,我相信能成。做生意有时候需要稳扎稳打,有时候也需要孤注一掷的赌一把,不是吗?”
俞鸿亮确实没在那张年轻的脸上看到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一如每次认真谈事的那般,有板有眼,一丝不苟的认真劲,俞鸿亮熟悉的很:“决定了?”
“是的。”陈望中几乎没有思考。
连一场赌博都算不上的孤注一掷,陈望中没当回事,除非历史改变,时空扭曲,回到十八岁的他一切都变了。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变,一切还是那个年代的样子。
“好,就按你说的做吧。”俞鸿亮选择了站在陈望中这边。
有了明确的路,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