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说,这个地方狠狠地来一刀,颈动脉离心脏距离那么近,血管压力高,再加上通常伴随着气管断裂的复合伤,所以血液一定会像高压水枪一般肆无忌惮地往外喷。
此时长端帝这样,说明张吉的刀,既没有斩到颈动脉,也没有斩到气管。
或者第二种可能,只斩到了气管,没有斩到动脉。
换言之,张吉斩的太正中了,颈动脉从来都是一左一右,不在中间。
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长端帝感到呼吸困难,但却并不算出血太多。
陆侯亮目睹了全程,也立刻反应了过来,恨恨地道:“陛下糊涂啊!子君大人的计划,就在今天啊!”
长端帝撑不住自己,仰躺在地上,继续按着伤口,表情痛苦。
都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他以为自己早就将生死看淡,反正身后之事都有安排,可真的到了这一刻的时候……
他没有想到会是这么痛苦。
张吉的这一刀,斩在**上,没有杀掉他,却让他可以慢慢体会那种死亡逐渐逼近的过程。
长端帝……怕了……
这还真是讽刺,一代帝王,居然被真实的砍在身上的一刀……给诛心了……
“朕……咳咳……朕……知道……”
无所谓了……朕看穿了子君的全部计划……知道也差不多就是今天……
子君要用整个艽朝,来为他的终极行动拉开序幕……
不过还算好……至少,虽然艽朝是注定要被他牺牲的,但在最后的结局里,他反而需要艽朝的存在。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
这剩下的一,便是艽朝那一抹白色……
里院,你们胜了这一场,可最后却会满盘皆输……
朕记得,当初巫曾经仇恨你们,最后也仇恨我们。但艽朝从来没有骗过他们,我们为阴巫描绘的未来,真的是一片漆黑,只是没有想到,子君的网,更大……更黑……
咳咳……可是这样……真的很难受啊……
长端帝满脸鲜血,长大着嘴巴,努力地想呼吸更多的空气,虽然他知道这只是徒劳,但这也是人的本能。
他从甲胄一侧抽出一把匕首,想给自己来个痛快。
这个动作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那只从前无比坚定的手,变来有些颤颤巍巍。
他的灵识开始慢慢萎缩收回,不再铺展。
感受到正朝着他前来补刀的葛利和郭兵霦,他苦笑了一下。
朕这样,不算自杀吧?
就算朕不给出这最后一刀,有了张吉之前的攻击,也活不了多久了……
呵……千年前扶植起来的巫,没想到最后竟然是由他们斩出了最后的终章……
造化弄人……
算了,送张吉你一个天大的功劳吧……
至少,朕不算死在里院手中。
说不定,凭借着这个功劳,你们巫之一脉会再次崛起,发扬光大,然后……
历史轮回,再次和里院决裂……
呵呵……朕大脑缺氧了吗……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
那就不想了……
长端帝似乎把所有的力气全都聚集在了右手之上,然后刀尖朝下,向着自己的左胸狠狠地插下……
可是,一双手却犹如一把钳子一般,制住了他的手腕。
郭兵霦出现在他的身旁,即使是蹲着,可在长端帝看来,也犹如对方端坐云端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一般。
“什么计划!什么计划在今天!?说出来!里院医术保你不死!”
葛利也走了过来,表情严肃,道:“先救!”
他对这个副手十分无语,长端帝目前这个情况,能说什么话?
“院长!?”葛利叫了一声时信德。
后者点了点头,看向陆侯亮和他麾下的一众阴兵。
十一座里院倾巢出动,人去楼空,仅仅留下少许人员以及算不得主力的里零院。这些人,在面对预料之中的阴兵攻击时,是肯定不够看的。里院也知道,子君应该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鬼门关的防守,这一次其实是彻底撒手不管,全部由地府负责。
但是现在想一想,当得知鬼门关之前的阴兵只有三千时,里院虽然有怀疑,但很快就感知到来自太阿山脉之中的阴气,觉得这很可能是声东击西一类的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所以里院虽然觉得意外,但还认为事情尚在掌控之中,列车脱离轨道,可还在朝着既定的方向滑动。
但陆侯亮这话……很明显事情并不简单。
总攻的时间,是里院定下来的。
如果说子君的终极计划也在今天……他们可不相信什么巧合……
那就只能说明两点。
第一,子君是准备后发制人,他出手的先决条件之一,便是里院的主力已经不在。第二种,就是子君知道里院的所有计划,也就是说……子君依然在里院……
不管哪种情况,总之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可是……鬼门关真的固若金汤啊……
里院为刀剑,地府为盾牌。
这个模式,持续了千年了。
这一次,也依然如此。
或许攻击艽朝,里院这把刀还不够锋利,可能会被崩断,但要击破地府这面盾,真的很难。
这可不是当初打里六院和里九院那种情况。
这个时候,不管是谁去进攻地府,也不管多少兵力,都会面对数十万计枕戈待旦厉兵秣马的阴兵。
而且,还得老老实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