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正心乱如麻,却忽闻外边一阵喧哗。
房门打开,便见从外边走进一穿着黑色衣衫的中年人,他单膝跪地,恭敬地低下头。
“管事,大事不好。”
“何事?慢慢说。”虽然那人心中也颇为焦急,但在下属面前依旧未曾流露出分毫慌乱。
正了正自己的衣冠,也不枉他的身份。
只是跪地的中年人开口,那人却是心头猛地一颤。
“公子已经见了那位方家少爷。”
“你说什么!”
……
“过去的事情……自然是成王败寇,不过就不知道如今是否一如当初那般呢?”
“这位公子想说什么,不妨直言便是。”
听着面前之人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方士心中却是有些憋闷。
但面前之人却是并不急着和盘托出,只是再抿了一口茶水。
“成王败寇,一旦落败了,便是千古的罪名,就算被装饰得再华丽,也掩饰不住内在的罪孽,是忠是贼,便已经在血脉中留存了下来。”说罢,却是手伸入怀中,似要从怀里拿出什么东西,只是话还未说完,“但如今恶人却顶着美名议论从前犯下罪行,不觉得蒙羞吗?却不知方公子又是如何想的。”
方士是如何想的?
他心中已经是凉了半截,却依旧脸上装作冷静的样子。
面前之人还不知道他的姓名,却是已经可以知晓他看穿了自己的过去。
虽然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但面前之人却是比在场任何人都要清楚他有着怎么样过去的人。
尽管那人说话的时候已经渐渐地将声音压得很低。
但接下来方士所做所说的一切,都将影响到他在整个青州的风评,甚至是未来。
因为在众位书生的眼中,他早已变得不一般。
他是天选之人,天书的传承者。
“这位公子倒是说得有失偏颇。”方士心中暗自思忖了片刻,却是已经想好了对策,“据史书所言,陈国本是一片蛮荒之地,后先祖得以披荆斩棘,吞并蛮夷杀出一条血路,才换来陈国偌大疆土。如今站在此处众人,又有哪些个不是从前蛮夷之后?若说过去战败便是罪过……不仅是你我二人,此地所有尽皆罪人。”
“哈哈……方公子好手段。”
那年轻公子却是放声大笑。
径自从坐席上起身。
却是从怀中拿出被叠成小块的纸,便放在方士面前。
“方公子口才倒是不错,若非如此……却是让在下失望了。”
“这位公子……如今可否告知姓名?”方士的脸上笑容不减。
“呵,便说与你听又何妨,复姓欧阳,单名一个靖。”
“欧阳家公子……欧阳靖?”此人身份倒是让方士不禁眉头微皱。
但还未曾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
也不过是与之拱手。
“见过欧阳公子。”
“方公子大才,不若与在下赌斗一二如何?”那欧阳靖的眼中却是闪过一丝莫名的激动之色,也不知是不错错觉,总觉得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完全在他的计划之中,“立下字据,若是方公子输了此番赌斗,便将天书许我。”
如此一说,也自然知晓了对方所为何物。
竟是为了那天书。
方士心中大定。
便道。
“只是这天书不过是有缘者得以一窥其一二,又何以给的了欧阳公子?”
“本公子有那自信,若是你输于我,天书自然知晓何人才是它真正的选择。”
欧阳靖脸上满是自信之色。
却是让方士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轻咳一声,继续问着。
“若是在下赢了又如何?”
“自然是推举方公子,此番大考榜上定然有方公子姓名!”
“若是在下不答应呢?”
“本公子便帮你好生宣传一番,关于方家方士的过去……”
两双眼睛交汇在一起。
却是有半刻的沉默。
方士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半响后松开手。
脸上恢复了笑容。
“既然欧阳公子都如此说了,在下自当竭尽全力。”
“如此……就此拜别。”
对方士的回复很满意。
欧阳靖折身便要离去。
却是又将实现落在自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高升身上。
“这位兄台倒是好胆色,只是可惜寻错了盟友……若是有兴趣,我欧阳家的大门随时为这位兄台打开。”隔了片刻,却又抚着下巴浅笑,“是叫高升……对吗?你很有本事,期待在上京见到你。”
言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是走道里还悠长地回荡着一句不明所以的话语。
“凡窃国者……便是贼……终究是改不掉骨子里的低贱……”
一众围观的书生未曾发出一点声音。
似乎是愣住了。
只是见到欧阳靖朝着他们走来,便自然而然地分开一条道,直至那年轻的身影消失在走道深处。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有人来了,是谁……”
“他说他叫欧阳靖?欧阳……”
一众书生开始窸窸窣窣地议论着。
隔了片刻,却是忽地有人反映过来,紧接着一声惊呼。
欧阳家,欧阳靖!
特来此与天书传人方士立下战书,赌斗一二。
若是胜了,方士日后定前程无忧。
若是败了……便要夺取天书,适时就算天书择主,无法落入欧阳靖手中,方士名声也势必会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