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林之骥到街上去买些家用之物。
走过金马碧鸡牌坊,又穿过一条茶香飘逸的小巷,来到一间布衣店前。正要进去买些布料给女儿做衣服,忽听街上传来吵闹声。
林之骥回头一看,却见竟是几个沐府的侍卫正对一个小叫化拳打脚踢。林之骥一怔,想了起来,这个小叫化却是那天救了卖唱父女的小丐。料想是沐公子仍然怀恨,于是让手下侍卫打小叫化一顿出气。他一直没能找到卖唱父女,心中自是不快。
眼见那小叫化被几个高高大大的侍卫,打得满地翻滚,浑身是血,若再打下去,只怕要闹出人命。林之骥急忙走上前去,挡住那几个侍卫,替小叫化求情。
那几个侍卫却认得林之骥,也知道杨教头对他是敬重,自然不能不给他面子。当下便跟林之骥打个招呼,然后嘻嘻哈哈地走了。
林之骥扶起小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爹娘是做什么的,你怎么出来要饭?”
小叫化眼神有些木讷,看了林之骥几眼,见他相貌儒雅,让人自有亲近之感,当下说道:“我叫木寒枫,没爹没娘,从小就在街上混的。先生,你口音不是这里人啊。你怎么会认识沐王府的人?”
林之骥奇道:“沐寒枫?你也姓沐?”
木寒枫愣了片刻,想了一想,这才说道:“我姓木头的木,才不姓三点水的那个沐呢。木头遭了水,那不就成了烂木头了,变成朽木不可雕也。”
林之骥一呆,没想到一个小叫化也能出口成章,虽然看他答话有些迟钝,似乎头脑不够灵活,但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殊为不易了,于是奇道:“你识字,读过书么?”
木寒枫怔怔地看着林之骥,摇了摇头,慢慢地道:“我没进过学堂。是叔叔教我认字的。我们时常住在山里,没有纸和笔,就用细沙铺在桌上写字。叔叔说,当年精忠报国的岳武穆岳爷爷,小时候也是在沙盘上学写字的。”
林之骥大奇,忙问:“你叔叔是什么人,你能不能带我去见他?”心想他叔叔从小教他精忠报国的故事,所谓位卑未敢忘忧国,当真是风尘中的奇人了。便有拜会结识之意。
木寒枫低头不语,过了好一阵,却摇了摇头,道:“叔叔一年前就死了。”
林之骥啊的一声,甚觉惋惜。
木寒枫挣扎起身,道:“谢谢先生救了我。我肚子饿啦,这就要饭去了。”转身一瘸一拐地便要离去。
林之骥见他小小年级,靠乞讨过日,终究不是办法。当下问道:“小枫,你想不想读书?”
木寒枫蓦地站住,一脸茫然,过了一会儿,随即又黯然,说道:“我没钱读书,再说了,像我这样的穷小子,就算识几个字,也当不了饭吃……”
林之骥一怔,知他说的不错,忽然一转念,登时有了主意,想起杨世英还开了一个杨家武馆。又道:“那你愿不愿学武?学了武艺,将来长大了,或是投军,或是到沐王府当侍卫,以后就饿不着了。”
木寒枫喜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欢练武了,只是找不到好的师父。何况谁又肯收我这个穷徒弟啊?”
林之骥道:“我跟沐王府的杨教头有些交情,你若愿意拜师,我去说说,或许杨教头能收你为徒,也未可知。”
木寒枫眼前一亮,大是兴奋,叫道:“太好啦!杨教头是昆明城第一高手,就不知道他老人家肯不肯收我呢!”
林之骥微笑道:“你先跟我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杨教头那里,我自会去说。”
他自从那天在街头见小孩寒枫仗义救人,就对这个少年心存好感。只要有机会,便想帮他一把。
林之骥又去见到杨世英,说木寒枫小小年级就有侠义之风,而且自小沙盘练字,敬仰岳武穆精忠报国,说不定将来长大了,也是一位铁骨铮铮的好男儿。
杨世英素来敬爱忠义之士,听了也频频点头。
于是林之骥将小寒枫唤了来。木寒枫福至心灵,当场翻了几个空心跟斗。这却是他跟走江湖的杂耍班子学的,有时也可以换几个钱买米线吃。
杨世英见了,颇为满意。当下便收了木寒枫为外门弟子。
所谓外门弟子,就是只能练习外功,比如刀枪棍棒与及拳脚功夫,但不能学到更高深的内家武功。
就算如此,只要是杨世英的门徒,哪怕是外门弟子,将来出师之后,自然也是沐王府侍卫的首选。木寒枫想到前途无忧,登时喜笑颜开。
杨世英的武功源自少林一脉,只不过又经百余载传承,早已开宗立派。以形意拳、刀、枪、剑、棍闻名滇中。
杨世英在王府中担任总教头,倒也无遐收徒。但他有四个亲传弟子,其中两个是亲生子女。于是开了一个杨家武馆,广招学徒,传授功夫。杨家武馆就在杨家院子旁边的街角,好大一片庭院。
杨世英还要去沐府当值,便让沐府管家带木寒枫前往武馆。
到了武馆,沐府管家交待一番就走了。
木寒枫向大师兄张英、二师兄杨虎,三师兄李成,四师姐杨娥一一见礼。其中杨虎和杨娥却是杨世英的亲生子女。四个弟子都甚是年轻,就算是大师兄张英,看上去也不三十岁不到。杨娥只比木寒枫大了五岁,仍然要叫她一声师姐。
大师兄张英相貌堂堂,浓眉大眼,为人厚道,当下跟寒枫微笑还礼。杨虎却大大咧咧,略略点头而已。
李成油嘴滑舌,笑道:“啊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