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外寒风料峭,房内却暖阳薰人。可是即便如此,钟连乐却在厚厚的被褥之下不停的打着寒战。
厢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拉开,带来一股凛冽寒气。钟连乐顺着声音抬眼向门口看去,看见来人是张大人与自己的胞弟,又轻轻地合上了眼睛。
“小人见过张大人。”随行的大夫恭敬地向张大人行礼说。
张大人微微点头,看了一眼钟连乐,又问向那老大夫说:“钟大人伤势如何了”
那老大夫闻言颤巍巍地说:“回张大人,小人才疏学浅,小人只能帮钟大人伤口处止血,却不能解了钟大人伤口上的剧毒。若是没有解药,钟大人怕是……”
张大人一扬手,没让老大夫继续说下去,缓步走到钟连乐床前坐下,帮冷得瑟瑟发抖的钟连乐塞了塞被角,然后带着三分阴森,三分怜惜,定定地看着他。
钟连乐见状忙对自己的胞弟钟连信说:“连信,你且……且带这位老大夫出去休息,我还有皇上……交给的要务要禀告……义父。”钟连乐忍着身体的寒意,哆哆嗦嗦地说着。
钟连信却站在那里并没有离开,有些哽咽地说:“大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放肆,还不快去!”钟连乐强撑起身体来说,“天地君臣纲常,难道你都忘了吗?”钟连乐咬牙说完,身上的冷汗随之而下。
钟连信见状,只好一一不舍的带着老大夫离开。
见自己的胞弟离开,钟连信重重地倒在了床上,向着张大人勉力一笑说:“义父,倒底是连乐无能,未能帮义父斩下那妖女的头颅。”
张大人微微摇头说:“这倒是无妨,无论死法如何,反正那妖女依旧是去地府给老夫的两个儿子赎罪去了。连乐,你就没有其他什么话想要对老夫说的了吗?”
闻言,钟连乐脸上闪出一丝慌乱的裂痕,但很快又恢复原状,继而故作镇定说:“义父对我们兄弟二人恩重如山,我们兄弟亦当衔草结环报答义父才是,只是连乐自知命不久矣,实在有愧义父再造之恩。”
张大人听后满意地笑着说:“老夫确实没有白疼你们兄弟二人,你们兄弟二人也是一个比一个孝顺。虽然老夫用在你身上的时间远比你兄弟多,可是连信却比你孝顺多了。这孩子最近大了,愈发懂事了,天天吵着要给老夫冲锋陷阵,这不老夫被他缠地没办法了,才带他来这里。不过看样子呀,这小子没不满足于这样的小场面,下次或许该让他见见世面才是。连乐,你作为他的兄长,你说老夫说的对不对”
钟连乐听到此处,脸上的镇定全部土崩瓦解,身上的寒意更是凛冽了一些,可是心中的寒意却直接入骨侵腑。
钟连乐看着张大人说:“义父与连乐是父子,义父若是想知道什么只管告诉连乐便是,连乐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连信年纪尚小,不知轻重缓急,还请义父莫要当真才是。”
张大人拍拍钟连乐的手臂满面慈爱地说:“我儿,甚得我心。不过为父想知道的,你会不知吗?”
钟连乐吃惊地对张大人说:“大人可知,对向太子投毒一案审理的之后,皇上都完全不相信那小册子所录我们未知之事属实。不知义父为何还要想法设法得到那小册子”
“哼!”张大人冷嗤一声,“那你为何将这本应销毁的册子保存了下来呢?”
自己将那小册子保存下来自然是皇上的意思。可现在张大人用自己的胞弟威胁自己交出那本小册子,用意在何处,自然昭然若揭。
“义父所愿,连乐本应义不容辞为义父达成,只是如今连乐有心无力,有负义父所期。”钟连乐边说,心中边做天人之战。停顿了下,看着张大人眼中的朔冬寒气与疯狂,钟连乐在心中苦笑一声,还是有些认命地说:“连乐最不能自皇上处取得那小册子原件,连乐却藏有小册子拓本,就藏在连乐祖宅牡丹花下的一个陶罐内。连乐生死心系张家,还望义父善待连信。”
“自古便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你如此识趣,老夫自然不会亏待于你们兄弟。”
“如此连乐便谢过义父。”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守卫慌乱叫王爷的声音,这声音刚刚传入房内,就听见哐啷一声巨响,接着便是哐哐啷啷木门倒在地上独自饮泣的声音。
张大人站起身来,有些惊讶地看着佑泰王。只见他在这冬日的清晨,近穿一袭雪白中衣,持长剑而来。
张大人眯了眯眼睛看着佑泰王说:“王爷这是要做什么,是要来杀了老夫,还是要造皇上的反?!”
佑泰王一言不发,缓缓地拔出了长剑,满眼通红欲裂地看着张大人。
张大人见状不尽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看着佑泰王。
佑泰王长剑一挥,一片雪白地中衣布料便在晨光中旋旋落下。接着佑泰王向着张大人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来说:“承祚外公错爱,为承祚谋划了那么多。”
看着佑泰王不同寻常地举动,张大人脸色白了白,他当然明白佑泰王此举绝对不是为了紧紧承自己的情。
果然……
佑泰王面色森凉地看着张大人说:“今日承祚出了这个门后,便再与外公无半分瓜葛。承祚自幼最渴望地便是皇位与阿桐。如今外公杀了熹和公主,将承祚继承皇位上最大的阻力除掉,承祚万分感激;如今外公亦是杀了阿桐,让阿桐成为承祚今生最大的奢望,承祚不能不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