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文闲居里,莲池旁的亭台,琴音缕缕。两个容颜倾城的女子,素衣淡妆,跪坐蒲团,玉手纤指在琴弦上翻飞,轻拢慢捻,空灵婉转的声音如流水一泻千里,清澈连绵,在空谷悠扬,不绝于耳。李耀桀听得十分出神。第五瑶和小萱也都安安静静地听,她们也少得听琴曲。
配合琴声的,是苏月清脆空灵的歌声,却夹杂着忧伤,宛若秋日里,西风滑过湖面,泛起听者心中阵阵涟漪。演唱的是李耀桀前日所写的《念奴娇》词,唱到“小院庭前,桑华飘落,老泪频频顾。荒芜山里,一方新起坟墓”的时候,李耀桀心中愁苦再起,脸上尽是悲伤,眼眸之中,微微湿润。
“相公,爹娘……灵碑在何处?”
李耀桀摇了摇头,“我也不记得了。”他现在只能用失忆这个借口了,总不能弄个假的墓碑吧。李耀桀感觉自己之前说过的很多话就可能会被拆穿,虽然他一直用失忆来当做借口,但失忆得也太可疑了,除了自己的家乡和父母,其他都记得……太假了。
“郡公,我们在府外抓到一个鬼鬼祟祟之人。”一个州府派来的护卫进来禀报。
李耀桀愣了一下,“带来看看。”
两个护卫押着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家伙,押到李耀桀面前,把他摁跪在地,“郡公就是他。”
这是一个乞丐吧?文闲居里所有人都是这个想法,看李耀桀和第五瑶对视一眼,发现有些不对劲。此人眼神躲闪,有些惶恐,不敢抬头和李耀桀对视,看到第五瑶的时候,还有一些颤抖,不像是普通的乞丐,李耀桀皱眉,古怪地看着他,却是笑着问:“好久不见。”
“啊!”跪在地上之人惊叫一声,慌慌张张地说:“我……你认错人了。”
“郡公你认识他?”一个护院奇怪地问。
李耀桀却是笑了笑:“不认识。”刚刚他没有直接问他是谁,而是直接说了一句好久不见,如果这个鬼鬼祟祟、神情有些奇怪的家伙不是认识他李耀桀的,反应就会是一头雾水,茫然地看着李耀桀。而如果真是认识李耀桀的,反应肯定会不一样,就和现在一样,十分震惊和慌张。
第五瑶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诓这个人的,内心不禁夸赞相公真聪明。
其余人没反应过来,和这些护卫一样,都是奇怪地看着他,明明不认识,为何说好久不见?
李耀桀吩咐护卫:“带他去洗干净脸。”
“相公,你不认识此人,刚刚为何说好久不见?”
“娘子你和她们解释。”
……
护卫带着洗完脸的“乞丐”回来之后,李耀桀和她们都有些愣了,这人他们看着很眼熟,面面相觑,表情都是在问:这人好眼熟,你们认识吗?最后还是第五瑶想起来,“那日劫我们的人,被跑掉的那个。”
我靠!那时候不是在汝州吗?为什么这货现在在广州,还在他家门外鬼鬼祟祟,难道是一路跟着他的?
“你为什么会在这?”
“那日我跑了之后,山贼的首领还是抓我,我就一路跑,就跑到这里了?”
李耀桀皱眉,他不信这事这么巧,“你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十日前。”
嗯?比他还早?“上次让你逃了,这次你不会这么幸运了。”知道这个家伙就是那个在他们手底下跑掉的劫匪的一员之后,第五瑶已经把剑握在手中了,只有他敢跑,第五瑶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这人瞬间就哭了,而且是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求大人开恩,饶我一命,我真的被迫的。”
李耀桀看着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至于么?不就是死么?
“闭嘴!抽他!”
“别!我不哭了。”
李耀桀看到他忍着不哭的扭曲的表情,以及眼泪和鼻涕不停地流,整张脸都是眼泪,嘴角都是鼻涕,李耀桀感觉无比恶心,隔夜饭都想吐出来了,吩咐护卫:“带他去洗脸,不洗干净鼻涕给我抽死他!”
……
护卫也受不了他,把他摁在水里洗了好一会儿,才再拉他到李耀桀面前,李耀桀心里舒服多了,“说说你为何去当山贼?”
“我十五岁那年去洛州,经过汝州的时候,被他们抓走了,想要我家人带钱来赎身,我骗他们说自己是孤儿,他们没杀我,但也没放我走,而是把我留在那里,因为我的轻功比较好。”
李耀桀打断他:“那你的家人呢?还有,为什么不报官?”
“不知道,我不敢回去,怕连累到他们。我不敢报官,我也算是山贼,会坐牢的。”
也许是他的身世也算是可怜,让李耀桀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李耀桀心里信了半分:“我姑且信你,那你为何在我家门外被抓到?”
“我……我听到琴声,一时间挂念爹娘,有些心生忧伤,就忍不住走近听,然后听到词之后,就蹲在地上哭了……”
一个护卫想起了,便开口:“郡公,我们刚刚抓到他的时候,他的确是在哭。”
李耀桀基本相信他了,“你的轻功不错?为何没有找活干?偏偏整得跟乞丐一样?”
“我没有户籍证,会被抓,只能偷偷混点东西吃。”
李耀桀愣,他忘了这茬,唐朝的时候如果没有户籍证明,会被抓进牢里的,当初幸亏他被第五明救了,也幸亏当时没逃掉,否则能不能活命都不知道,想想还是很感激第五家的,转而又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