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入相府大门,绕过书有“诗礼传家”的照壁,便到了会客厅,映入眼帘的是林中胜的三位妻妾,携各自女儿在内中等候,想是马车一到她们就已经站在那里了。
林清然等姐妹几个皆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女儿,今日有外男在场,她们本该都戴着有面纱遮脸的羽笠,但也许是因为秦子裕身份尊贵的缘故,她们都主动或被动地将自己最出挑的行头穿了出来,大有众姐妹一争春色的意味。
毕竟秦子裕可是京城最大的青楼金风苑的老板,他见过的美女没有上万也有数千了,若是他今日能看中林家哪个女儿,不求他娶回家去,就是回头在王孙公子面前夸赞一句,那都相当于是给她镀金了,身价顿时翻倍,岂能不重视这次会客?
只不过秦子裕从一进门压根就没正眼看过她们谁,只是略略扫了一眼,心中便大有万紫千红不敌一袭白衣胜雪之感。
而林芷若,一进门就将目光锁在了林静然的脸上,看似只是不经意一瞥,却已经令林静然心中惶惶难安。
在林静然看来,她的脸色白得似鬼,衬上那枚胎记与棱角分明的冷眸,更加令她自心底感到恐惧惊惶……
而林清然今日倒是分外的欢欣,毕竟林芷若甭管是休夫还是被休,总归是离开了端王府,再次成为那个府上人人唾弃的丑小姐,任由她欺凌的懦弱无能的大姐姐了。
她回门之日那般的得意,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吧?这会子倒要看看她怎么继续嚣张。
“民妇见过王爷,见过六公主!”
“民女见过王爷,见过六公主!”
秦子裕淡漠地叫她们起身,秦亦可则连话也懒得说,只自顾自掐了花坛里的金樽菊拿在手里把玩。
“若儿,今日得知你回来,我们都放下手头的事来迎你……哎呀,你这脖子怎么了?是伤着了?”
洛姨娘上来假模假式地嘘寒问暖,问及林芷若脖子的伤,还未及林芷若自己说,那边林清然就上来说道:“娘,你难道没听说吗,大姐姐这是被她夫君砍的,啊,不是,是被端王爷砍的,她可真可怜,长得丑就活该被砍吗?真心疼死人了……”
林清然假惺惺地皱了眉头,正卖力地挤着眼泪要上前给林芷若整理衣服,却被林芷若捉住了手,悄无声息地用力捏住。
“妹妹心疼我,就该也去砍自己的脖子感受感受,这空口白话的,姐姐我也感觉不到呢。”
林芷若面带微笑地说着,手上却暗自用力,只等将林清然的胳膊捏得发红,捏得她眼里真真正正地泛起了泪光,这才又嘴角一扬将她的手放了回去,淡淡说道:“说笑罢了,没曾想妹妹真就哭了,今日可是我回家与妹妹们重聚的大好日子,妹妹应当高兴才是。”
林清然暗自揉着自己的胳膊,强笑着点了点头,咬牙切齿:“是,姐姐回来,是好事……”
这边陆姨娘与付姨娘也带着林婧漫林君丽两个来跟林芷若打招呼,兴许是常年在相府受洛姨娘她们母子的欺凌而对林芷若有些同病相怜之故,看着也还算真挚,只是林君丽刚刚同林芷若打了个招呼,就被林静然一个眼神给斥退了。
林芷若看向有意躲避她的林静然,眼眸微弯似笑非笑,故作神秘地问:“三妹妹,多日不见,不知你的隐疾如今好了没有?我的方子,管用吗?”
林芷若此言一出,林静然的脸立马黑了下来,“我哪有什么隐疾?大姐姐便是被王爷气昏了头,也不要胡说八道凭空污人清白吧?”
“妹妹说是什么话?我只是关心妹妹的身体,哪里有污你的清白,这人吃了五谷杂粮,总是会生病的,病就是病,哪里还分什么清白不清白的,治好了,不也跟从前一样?”
林芷若说着忽然尴尬的笑了笑,堪堪地说道:“——只不过这不清白的毛病,即便是治好了,人的名声也已经坏了……如此说来,妹妹说的的确也有几分道理。这‘隐疾’的确不宜在人前谈起,是我冒昧了,妹妹可别怪罪。”
她这一番话说出来,衬着林静然煞白的脸,分明就把林静然患的“隐疾”列在了不清白那一类了,但凡在场有哪一个多嘴坏心眼的,把今日林芷若和林静然之间的对话被传出去,一传十十传百,再以讹传讹这么一番发酵,没准都能把林静然传成一个不知廉耻婚前偷腥的浪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