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总过来打招呼:“我去趟医院,办公室小袁母亲手术了。”
“我用不用去?我拿多少?”张三问。通常职工的喜丧由董事会及所在部门出费用,至于个人另拿取决私人交情。
建桥张三负责,办公室,财务多少沾边。
“你不用去我去,我五百你五百。”张总又问:“中午李总,那啥,和你吃饭啊?”
“关心哈!和广山妹子,我搭个桥。”
“应该。李总眼眶高耽误事啊!”张总说:“挑三拣四,拖家带口对付个得了!”
“他眼眶高,可眼神不好。”张三笑说:“你一上午开会?”
“别提了!台上照本宣科讲到十二点,听得下边人总看时间。最后还要填个表,会议结束,每人塞个便餐。”张总抱怨:“医院探视后,我再去趟组织部二处,多争取几个党员指标。”
“申请的多啊?”
“多!咱们员工认识上去了,真挺好!活着总得有信仰,有念想。”
“晚上和汤总吃饭。”张三提醒。
“不耽误。”张总说:“中午,周明给我打电话求情,我特么没客气!”
“当然!早干嘛了!”
“下午四点半,赵国强父亲送五百斤大米。如果我赶回来我处理,回不来我让他找你,让食堂接一下。”
“赵国强?记得,咱资助的大学生,毕业了?”
“工作一年多了。他父亲非要送,你认识他。”
“想起来了,开拖拉机来过,喝过酒。”
“对。跑一趟市里三四十里地,太客套!”
“我给他拿两条烟。”
“价钱一般的就行,贵了他不会要,好像咱换他大米似的。”
“买两条小熊猫。”
“对他太贵了,嗯,也行吧。我走了。”张总想想又道:“你千万别顺嘴留他吃饭,喝酒开不了车,那玩应没记性!”
“明白了。不能客套,一客套摆桌喝上了。”
“乡下人实在!就说晚上咱有事。”
“成。”
高总送来维堡客户接待方案,张三阅后无异议。
“派人去北京接机。”张三建议。
“提了接机,他们说有懂英语的认路。”高总说:“谈啥样还不知道呢!”
“派一个去吧,礼数。”
“白花费用!”
“势利了,你原先不这样哈!”
“好。周四晚上九点十分到,周五我们谈,周六你出面。”
“听你的。”
“晚上摸摸。”高总建议。
“来人了我和孙总都没时间。听说你最近打一次输一次?”
“是啊!笑话了,大伙都抢着跟我玩。”
“跑趟西山,登山顶,朝东撒泡尿,然后那玩意铆劲抖八下就灵。”
“谁说的?”
“方向别搞错了,东西南北分得清吧?朝东八下,记住!灵智大师的偏方。”
“偏方?我试试。”高总离开,回头诡笑:“大冷天掏出来,不会冻掉吧?”
“你问孙总,最近他点高。”
“问啥!哪天咱俩一起去,要掉都掉!”
张三起身,下楼去买烟。
当过秘书,张三体会被人指使的滋味。只要有时间,能做的尽量自己做。
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对于贫困,张三没有苦大仇深印象。与同龄相比,他多少算得上事业有成。但张三心里清楚,这后面有小爷的栽培,外加自己的点点机遇,这是一种因缘,换了谁似乎都一样。
董事长并非他喜欢的称谓,骨子里他更希望读点杂书摸个麻斗个地主。
康总教导他“勇于担当”,瞿总笑言他“小富即安”,李四骂他“吊儿郎当”。这些张三一一笑纳。然后他会说“让我干我就这么干,要么换人我溜达。”
“那就凑合用吧!”最后康总、瞿总的一致意见。
买完烟,张三看总结。明天市长来,表示尊重,怎么着也得有个发言稿。
三四百字短文,压缩起来有难度。
咬文嚼字中,后院门禁来电话。
“董事长,赵春柱找你。”
“啊?有拖拉机?”
“福田农用车。”
“请他进来,你带他到食堂门口,我下楼。”张三看下表,提前一个小时到了。
下楼路过设计部,他进去喊一声:“来,大伙跟我下楼抬大米,锻炼锻炼。”
“哎呦!小张兄弟你好啊!”赵春柱迎上来。
“哎哟!赵哥你好啊!麻烦你了!”张三伸出双手。
“客气!那啥,这大米自个地里种的,好吃!那个啥没化肥!”春柱大哥说。
“大老远赶来太麻烦了!上楼坐会儿,晚上吃顿饭再走!”张三拉他上楼。
“兄弟,那个啥,俺不坐了。时间早俺买点薄膜回去了。”春柱大哥谢绝。
“喝点再走!晚间我和张大哥有事,我让刘主任陪你。”张三热情。
看到大米他于心不忍,觉得还是喝两杯好。
“那个啥,兄弟,真的不喝。俺开车了,这玩意酒驾。”春柱大哥说。
“原先不也喝了嘛!没啥!”张三拽他手。
“兄弟啊!那个啥,拖拉机不检查,哥这个是汽车,就特么不行了。哥喝过两次都被抓,老没脸,妈的不能喝了!”
“听你的!那也得上楼坐会儿,喝口水,我给你备了两条烟拿走!”
“成!卸完米上去呗,这点玩意快!”春柱大哥指着米袋子。
“这点东西,我兄弟们几下就完事,甭管了咱俩上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