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下班的轻音乐荡起来,张三急着回家替换保姆。晚上小志陪客人吃饭,志军参加同事生日聚会,崽崽放学后补习数学直接去老师家,马琳和男友与李四一家外出就餐。所以晚饭家里只剩小爷和张三。
张三通知保姆做一锅饭,并给附近餐厅打电话订两菜:东坡肉和杭三鲜。
客厅冷冷清清,调节气氛张三给老人点支烟,打开电视,调到央视戏曲频道。
老人望望张三装回裤兜的那盒烟,张三马上意会,掏出来装进他的口袋里。
老人笑了,客厅阳光灿烂,送餐的门铃响了。
张三给小爷倒一口白酒,老爷子手指着酒杯示意再来点,那就再来点。
“等七点开饭?”张三大声问。
“有酒有菜,免了!”小爷端起酒杯。
张三酒杯凑过去碰一下,“最近你身体不错,我松快许多。”张三给老爷子夹块肉放在碟子里:“有点肥腻,我给你拨开吗?吃瘦的?”
“不用,肥的过瘾。给我一把刀,切切。”
张三转身取把餐刀,给他切碎。
“你爹啥时候来?我有两年没看到。”
“小年过后他和我哥一家一起来。你要想他,我现在打电话你俩聊聊。”
“不用。他跟我没话说,他对我有意见,他心眼不大,不如你死去的妈。”
“我爸跟谁话都不多,我俩也少。我听我大哥说,他想来看你也不说。大哥告诉我,让我去电话请他一下。所以我特意去电话请他了嘛,我爷俩关系都这样,没辙!我他儿子,他愿来就来呗,有啥请的!”张三又给小爷递块东坡肉。
“我就烦他这一套,找了新媳妇后更这样,抖抖嗖嗖嘘嘘呼呼!放个屁那要躲到柴房里去!”
“他好像活在过去,没缓过劲来。”
“就像活不起似的,德性!”
“小爷你跟我唠实嗑,逢年过节,你最想谁啊?”
“大丫!你大姐,在外游逛的,我就喜欢她。”小爷脱口而出。
“疯疯癫癫。我膈应她!我没打算让她回来,她自个儿提出来的,脸真大。”
“关你屁事!她是来看我。”
“这是我家,我的家。她丫头片子嫁出去了,现在我说了算。”张三拍拍胸脯。
“滚犊子!张家,你爷我说了算!”
“房子是我的,你吃我喝我的,也得听我的!”张三尽量让他多说话。
“我工资在你那,我有的是钱,我咋吃你的了?小三子?”小爷夹块肉,不屑。
“那点工资,哎呦,我动都没动!其实你工资没剩俩钱,今天捐这个明天给那个的,得瑟光了。”
“愿意!我留着没用。”
“没用钱儿,现在还有用,到最高社会阶段才没用。小爷你得知道,你孙我不占你便宜,今晚东坡肉我订的,就是为了赶在小志不在家,否则她不让你吃这口,是吧?”
“是,我馋这口,那我谢你啊。”
“所以你得把我排在第一位,不是你大丫!”
“啥?拉倒!你那做派我烦!在你家,我是没着没落,也没去处啊!”小爷藐视。
“你小爷你信不信,我把你送到大丫家去你不是最喜欢她吗”
“你敢?我就在你家烦你。”小爷呵呵笑。
“跟你商量啊,春节我小姑回来,我打算让小叔一家过来一趟,顺便他们姐弟也见一面?况且我姑结婚了,姑父也跟回来。”
哐当一声,筷子摔到地板上:“他来我走!”
张三一哆嗦,没料到老人反应这么过火。
“爷,就当我这话没说!”张三起身拍拍老爷子肩膀:“就当没说,吃饭!”张三撅腚,弯腰拾起地板上的筷子,重新换一双。
小爷看到孙子费劲拾筷子,眼神很心疼,于是道:“三儿,爷不生气了。他平常来,我也就不说啥了,过节绝对不行,来看我的人多,我丢不起脸!”
“听你的,听你的!”张三答应。
“麻溜告诉他,春节不能来,让他别再墨迹!跑过来撵走还不好,让他鸟悄在大连歇着吧。”
“好。你的命令我转达。”张三郑重承诺。
上次小叔来的时候是五月,住两天走了,距今又过去了半年多。
“我死了你过来收尸,这事小三替你干不了。剩下,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每次见面,小爷对他儿子的标准语,然后就是熟视无睹。
小叔来过几次后得出结论:老人确实不想见他,见过后确实不开心。
哀莫大于心死,父子俩的心结解不开,因为有一年,二虎的小叔剪过小奶头发。
现在,每年两三次,小叔照列跑火车看老子。
张三鼓励他来,“小叔你来,你心里舒坦就行!”每次来陪他一天钓鱼,一天打麻将,然后送走。
父子俩无话,就是默默互望而已。
小爷认为,发肤受之父母,这是大逆不道,qín_shòu不如。
宽厚的小奶认为,孩子不懂事,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于是,小爷暴怒,他耳聋嗓门大:“你他妈都生的什么玩意!”
于是,小奶的双手就开始控制不住发抖。
张三少年与小爷俩口子一起生活时,不止一次看到这种情景。
今天有了东坡肉,原本张三以为有酒有肉有商量。
张三暗自责怪自己毛躁。如果换做小志提议请小叔一家来,也许小爷碍于面子,不至于这么激烈。
可老人家年岁毕竟掉渣了,今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