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8点,张三走出家门,在小区碰到迎面而来的隔壁老王和他的狗,“王哥,遛狗去了”
“甭提!三弟,每天早晚他溜我。”
张三点支烟等车,品味老王的无奈。手拎夫人备好的提包,里面放着衣物、香烟、剃须刀、面霜,外加一份集团年底总结草稿。
阴霾的空中慵懒地飘着雪花,张三与对面相迎的李总、关总工握手寒暄后,一同钻进车里,随后司机启动向高速入口驶去。
三十分钟市内车程,李四简短介绍前往d城拟竞标地块的情况。中标与否,即不取决于设计方案是否出众,也不取决于标价的高低。招投标不再是纯粹资金和技术层面问题,早已演变为各方利益如何分割如何平衡的潜规则。
张三不在乎d城竞标的成败,手头上的项目都忙不完。但他必须得出镜,出这趟差,给足许副市长面子,力所能及扶持一下他胞弟刚刚起跑的事业。
政府大院中许市长口碑不错,自律且实打实做事。胞弟的请托是他犹豫再三后首次开口,董事会认为能帮就帮。
高速入口旁,早已停候一部车辆。张三下车与另几位同事寒暄,财务总监、办公室副主任及两位设计部专家。平时工作接触中面对面并不多,作为企业法人及执行董事,张三认为,借机说些感谢话应该的。
张三,男39岁,建民集团创办人之一,已婚,育有一子,硕士学历。曾任职政府、国企,改制后自主创业,现为企业掌门人,公司60股份持有者。
李四,男43岁,建民集团创办人之一,集团副总裁兼总经理,三婚,现离异,育有2女1子,博士学历,国家注册,国际注册。曾任职银行、外企,大学期间与张三为校足球队队友。
张三自主创业时,诚邀李四加盟,然后做了甩手掌柜。
李四曾有集团5股份,后因个人经济原因陆续变现,用于支付离婚、结婚、养育、交友、旅行等费用。后在集团的股本结构中,基于友情张三又让渡给李四3股份,用他私底下对李四的气话,“仨孩子每人1学费,你无权动用,再结婚先做节育手术”。
集团员工多敬畏李四,工作认真且言语犀利,是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领导。可话说回来,对于女人的甄别,张三评语,“他高度近视且特么偶尔失明。”
上帝从来是公平的,给你打开一扇门,也会关上一扇门。
两部车在高速奔跑,扬起路面阵阵薄雪,军人出身的司机老张全神贯注驾驶着。副驾驶座位的关总工已是六十开外的人了,拌着空调打着微鼾,传染给后排的张三犯困打盹。并排就座的李四电话接二连三,从早到晚总经理的工作基本如此,有时电话声音大,他不好意思四下环顾是否骚扰,岂不打扰啊!张三倒不怕影响自己,但前排有位老者,于是他示意司机路旁停车,把李总调配到另一部车里。
张三上网看了看他的own 免费学习邮件。订阅到现在他只跟着学过2-3课,然后几乎原封不动地删除邮件。随手删除时,他觉得自己虚伪且懒惰,然后浏览新闻。历史上的今天是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结束日,这座城市他去过两次,登过马马耶夫岗,参观过巴甫洛夫大楼,裘洛德主演的《兵临城下》确有其人。伤亡代价两百万人的战役,最后争夺的不是石油,累累白骨堆砌着斯大林和希特勒的脸面。从小至今与军人出身小爷一起生活的缘故,张三喜欢战争题材的所有资讯。
他喜欢战争,不论过去式,还是现在进行时,有时他把自己的生活也当成战场。当下社会,他感受不到歌舞升平的那份宁静。
张三略有悔意,早上出门匆忙,忘了去小爷房间请安。平时家里早餐时间不同,初三儿子六点半上学,夫人和儿子一起用餐,七点半到八点,是张三和小爷共享早餐。每天八点保姆到岗,然后整个白天家里只剩下60岁的保姆和92岁的小爷。
今早张三自个儿吃饭。这几天夫人观察,小爷精神不振,张三出门时还没起床。“小爷一年不如一年,开始糊涂了。”他想着想着叹口气。
因为今天出差,昨晚张三与小爷闲聊,想来想去告诉老人去d城,想看看老叔(他儿子)。原本喜气的氛围瞬间冰冷,小爷倔强,“不要提他!你要不想给我养老送终,明天我去干休所!”
历史积怨,张三努力修复他们父子关系无果,看样子得下辈子了。
“你总骂我,但我是你最喜欢的孙儿,这我知道!但d城有老叔,我去了不看看没规矩失辈份,所以你有啥要我带话的就说。”
“啥话没有,我死了他来趟就行!”
小爷一生颇具传奇。早年毕业于东北讲武堂,后驻防西北,西安事变后,随东北军一批进步军官去了延安,辽沈战役时任炮兵团长,建国后任炮校副校长并参加抗美援朝,战后任职db军区,拨乱反正后转入铁路、公安系统短暂工作,随即以副省级待遇离休。十多年前小奶去世后,他一儿一女要接他同住,出人意料,他选择与张三这位他大哥家二孙子同住。60-70年代,他父子俩产生了隔阂,至今无论谁劝,与儿子从不联系,即便儿子关心他仍不领情。女儿近60岁至今未嫁,改革开放后去新加坡当国文教授。用小爷话讲,“她不算张家人,至今嫁不出去,却给张家添晦气!”张三幼年丧母后,当时父亲工作忙一时无法照看,所以托付给他老叔代养了几年,从此张三与小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