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一天一直在延续,延续……长到人忍不住抱住头睡一觉告诉自己全是梦,没有那一天。
东子试过无数次的睡去、醒来,睡去、醒来,无论怎么睡,怎么醒,都忘不掉那一天,找不到他的晓楠。
东子捂头,忍不住落泪。
那一天的海面太平静,轻易接受一个人的入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峭壁下的附近海域让人下海摸索过,找不到一个人,尸体也没有。
好像从来没有关晓楠这个人——她在七年前就消失了,埋在渡边关家村口的那座坟墓里。
医院那边已经联系了。医生都备好了,就等晓楠。
但是晓楠答应的回来便手术失约了。她没有回来。
房间里的折耳猫一直叫,一直叫。东子才想起,他忘了倒猫粮。
两只猫已经很老了。不再生育,也不再有女子不胜其烦地撸猫。它们总是很安静,很安静,在你进屋的时候会走过来蹭裤脚,喵喵叫着求宠——东子不知道为什么晓楠可以说不要就不要。
明明是她要求的。
明明约好的。
他想起晓楠几次说的。
结婚的时候,晓楠说过,“你若害我,我必惩你一生不得安宁。”
伤害吗?
“你只是还没杀我,不是没害我。”
所以,从一开始晓楠便想好了。他再怎么补偿也没用。
“你很幸运,一直都看得到我。他们呢?”
原来没真实经历过,永远不知道痛不欲生是什么滋味。
“晓楠!”
“天好,你姨昏倒了。她刚才忽然大叫着晓楠,哭昏过去了。你……你过来一趟。你姨,你姨……说晓楠走了。”晓楠爸爸掩面,“这次怕是真的了。”
“……”天好叮嘱人救护。组织救护车救人后又沉默地在群里发消息,
一群人交换信息后赶回小城中心医院。
群里信息显示:陆东平忽然发疯开车,又坐直升飞机走了。gps显示是在东南亚某海域。同时又消息透露,陆东平这一年一直在培植人上位。
曾经的人又全部回来,挤在医院的楼道里各自沉默不语,默默不语。
有些人很特别。
有他她的世界都不一样了。
现在她不见了,世界也变了。
陌生得难以接受。
晓楠很纯粹,纯粹到让人想呵护。她可以一直很安静,可以很久不去联系,只要知道她在,她在这个世界就好了。
但现在……全没了。
那曾经耀眼的纯粹,真的不见了。
“他终于杀了……吗?”刘媛自言自语。
没有人给出回答。
“也可能是我姐自我解脱了。”晓则抹泪,压制不住,还是失声痛哭。
四十岁了,哭得那么无助。
他曾经和姐说过,她不嫁,他一直养着她。
但他还是看着姐嫁人。姐曾说不后悔,只是不后悔的也包括抛弃他们吗?
长年的失落、恐惧、思念全部爆发,压都压不住。“啊——”晓则吼。
至亲啊……
说好陪对方到老。不管多远,受委屈了都跑过去帮忙。一起看着对方结婚,生孩子,一年一年变成丑八怪,直到为对方闭目。
现在,尸体都不见了。
所有人都跟着控制不住情绪,放声大哭。
一边的护士叫都叫不住。
全栋的人都跑来看,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哭得像世界没了。
哭到没了力气,只有眼泪在脸上爬。
“姐前两天回来过。大毛说前两天看到有人祭拜我姐。身边有人护着。我妈说她感觉到我姐回来了。应该是我姐。”晓则已经擦干泪。脸上的泪痕却擦不掉。
“她应该是自我解脱了。她那么傲的一个人。”晓则说。
“为什么是现在?”张毅生问。
刘媛回想,“她应该做了什么。她说过,当底线被践踏,能反抗会毫不犹豫反抗。如果不能反抗又有想做的事,她会尽可能地活着,把自己想做的事做完,而后漂亮的转身,让自己作为一个人死去。”
“她想做什么?不是大律师吗?”刘伟问。
刘媛眼珠一转,喊,“学科!她说她喜欢学科之美,如果不做罪犯,不做律师,她会去研究学科的美!她一定是研究出了什么,做完了才去自……”最后的话刘媛说不出口。
张毅生点头,“她确实也有和我说过。而且让我盯着她的东西确定是她的。”
“所以晓楠姐最后完成了一项学术工作,才走的?”天好问。
张毅生点头,“看起来是。”
“那晓楠喜欢什么学科?”陈虔问。
“不用那么麻烦,盯着陆东平就行了。”张毅生说,“晓楠所有的东西都在陆东平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