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景固执地在他怀里不出来,哭得太狠了,一时间受不住,哽咽地嘟囔,“我就哭。是你惹我哭的,这么疼的伤口我都没哭,如今怪你。”
“好,怪我!我向你赔礼了,别哭了。”妙手公子无奈叹息。
书房内没掌灯,此时深夜,漆黑一片。
素景在门口站了片刻,才隐约看清软榻上熟悉的人影。她并没有立即走过去,而是走到桌前,用那只完好的手臂拿起桌子上的火折子,点上疗。
掌上灯后,书房瞬间明亮。
素景回身,就见妙手公子半支着身子靠在软榻上,和衣而卧。月牙白锦袍胸前一片血迹,袍角处有细微的褶皱,眉目低垂,似是睡着了,整个人静得如书房的一幅画。
她心下一疼,妙手公子是何等洁净的人?他从来不会让自己沾染半丝污垢,哪怕衣袍上沾染了污垢,他也会立即换下。从来都是玉质净洁,不染纤尘,何曾见过他这副样子?
她伸手捂住心口,只觉心口痛得厉害,一时间怔怔地看着他。
她从来自认做事情不后悔,只要遵从本心而为,就不准许自己后悔,可是这一刻,看到他这副样子,她不知道自己心口的疼是不是悔。
昨日响午,到今日深夜,他就是这样在书房待着的?
她唇瓣抿紧,恨自己喝了药之后竟然被药效拿住睡了过去,竟然给了他时间让他消气,竟然将他自己扔在这里,竟然没早一些时候过来。
不知不觉,眼泪簌簌而落。
心中疼痛难忍,眼中酸涩难忍,眼泪迷蒙的眼角,噼里啪啦落地,砸在地面上。
书房中的地面是玉石专铺就,眼泪落在上面,发出极其细微的声响。
素景迈步不前,只觉得从来未曾这么难受,一时间所有的情绪涌来,她眼泪无论如何也收不住,而且不想收住。
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过了片刻,软榻上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妙手公子低哑的声音响起,“素景,谁准你在这里哭的?”
素景听见他话,想极力看清,眼前却被泪水蒙住,如何也看不清他。
“过来!”妙手公子对她伸出手。
素景想迈步,但是脚下却有千钧,似乎无论她怎么用力,也抬不动脚。
“别告诉我你连路也不会走了。”妙手公子支着额头看着她。
素景伸手去抹眼泪,这一刻,她早已经忘了自己受伤,不由自主地将受赡那只手臂抬起。
“别动!”妙手公子低喝了一句。
素景手臂一顿,泪眼蒙蒙地看着他。
妙手公子支着的身子坐起,下了软榻,抬步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看了片刻,抬起手,将她眼角的泪抹掉,又拿掉她抬起的那只胳膊,之后,对她道:“都言美人泪梨花带雨,我见堪怜。可是到你这里,看着真丑。”
素景眼角酸涩地看着妙手公子近在咫尺的脸。
妙手公子对她嫌恶地皱眉,“不好好在房中歇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素景的泪再度滚落。
妙手公子看着她眼泪来就来,无奈地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别哭了!我又没怎么样你。”
素景再也忍不住,伸手去抱他的腰。
妙手公子快一步拦住她那只受赡手臂,恼怒地道:“素景,你将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我不是不让你动吗?”
素景用那只完好的手臂搂住他的腰身,无声的泪水此时哭出声,一边哭一边道:“轩辕璃,你混蛋……”
妙手公子怔了一下。
“你觉得我做错聊话,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可以和我分房,可以怎样对我都行,凭什么你自己折腾自己?”素景一边哭,一边伸手捶他手臂,当然,落手极轻。
泪水打湿了锦袍,如今已经初春,春裳比冬日里穿得薄了一些,很快透过衣服,肌肤感觉一片湿意。妙手公子的心蓦然一疼。
“我就没有做错,难道真让他一辈子成为我的魔障?我才不要,救了他就救了他,我受伤了就受伤了。你折腾自己做什么?不满的话,恼怒的话,生气的话,你冲我来啊,你冲我发脾气不会吗?凭什么你折磨自己?”素景着便恼起来,心中升起一股执拗劲,手下的力道用力了些。
妙手公子从来没见她这么在自己面前哭得稀里哗啦,一副女儿的样子,他顿时心疼不已,一时间手足无措,声音也不禁放柔了,有些慌,“你别哭了,是我不对……”
“就是你不对!”素景眼泪全数不顾忌地往他身上蹭,反正这件锦袍也毁了,她也不管不顾了,不顾及将它毁个彻底。
“是,是我不对。别哭了!”妙手公子伸手轻轻拍着她。
“你为什么不是我不对?”素景见他软口,让着她,心下更疼。
“你没有不对,是我不对。”妙手公子摇头,低声道:“我不该太自信,不该认为你在我面前,有我护着你,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以至于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伤。”
“当时你距离我远,如何能怪你?”素景吸着鼻子道。
“怪我的,我防范公孙景远,但还是低估了公孙景远。”妙手公子脸色微暗。
素景不再话,她何尝不是低估了公孙景远,哪里料到公孙景远会问她死活由她决定。
“别哭了!哭伤了身子,我得用多少时间多少好药才能给你补回来。”妙手公子伸手推她。
素景固执地在他怀里不出来,哭得太狠了,一时间受不住,哽咽地嘟囔,“我就哭。是你惹我哭的,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