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景听到诗情的声音一怔,身子忽地从床上坐起来,转头看向窗外。
妙手公子正步履轻缓地走进景云阁,身上穿的是她那日给他缝制的袍子,蚕锦泛着淡淡华光,清冷的冬日里,锦衣墨发,优雅从容,无双的风采挥洒出一幅水墨画,连景云阁西南角那一株梅花因了他的出现都一下子惊艳繁华起来。
素景听见自己的心砰砰跳动了两下,伸手捂住心口,暗骂了一声这个冤家。
“姑……姑爷,您怎么来了?”诗情又惊有呆地看着妙手公子。
觉得今日最想不到会出现人就是妙手公子了。
依照他对姐这三日不管不问来看,这气没有姐上赶着去和好,应该很难让他气消,可是他竟然来了,实在料想不到。
妙手公子停住脚步,看着诗情,微微扬眉,“我难道不该来?”
诗情本来心里对妙手公子这三日不来不满,但他真出现在景云阁,站在她面前,她却一个不满的字也不出来,只呐呐地道:“姐刚刚醒来……”
“我知道!”妙手公子微微点了一下头。
诗情看着妙手公子,他就这样静立在那里,面上没有什么特别表情,但却让她从心里就不敢生出造次来,她垂下头,默默地后退了一步,让开路。
妙手公子似乎嘴角微微勾了一下,抬步向门口走来。
素景在屋内看着外面的一幕翻了个白眼,须臾,她伸手落下帘账,身子直挺挺地躺回了床上,伸手拉上被子,背过身子,闭上眼睛,动作一气呵成。
妙手公子脚步来到门口,就如进自己家门一般随意,轻轻一推,房门应声而开,他随意地向房内看了一眼,缓步向床前走来,房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
他刚一进屋,屋中气息霎时一改,袅袅熏香多了一抹如雪似莲的香溢。
缓步来到床前,妙手公子停住脚步,眸光沉静地看着帘账内背着身子躺着的人,锦被盖到半腰处,露出她瘦弱的肩膀,青丝披散开,更显得床上的人儿成一团,他眼睛细细地眯了眯,没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素景心里憋着气,假装睡得熟了,不理会身后床前站着的人和他那道静如水的目光。
过了许久,妙手公子依然一动不动,眸光有些凝定。
素景蹙了蹙眉,尽量不让自己泄露半丝没睡着的气息。
做好的防线在他的目光下有些轰塌的趋势,但她暗暗提醒自己,不能这么没出息,她不眠不休奔波而回昏倒在他璃府门口就是为了早见到他,而他对她不管不顾了三日,如今竟然一句话不就木桩子似地杵在她身后,这算什么事儿?
屋中的空气似乎凝定住了,景云阁内外,分外静寂。
素景由开始的有些赌气,变成了有些恼怒,时间一长,又生出些恨意来。
她闭着眼睛,唇紧紧抿着,本来均匀的呼吸声,有些憋闷的松散。
妙手公子依然一动不动,立在床前,气息轻浅,目光依然沉静。
素景忽然很想转过头去,对站在他身后的人爆踢爆打一通,但又极力地克制住,她不能输了阵仗,他一定知道她醒着,这一场阵仗若是输了,以后就一输百输了。
又过了许久,妙手公子依然没有动静。
素景恼恨得极了,忽然就想要放弃,她怎么来也是快要成人了,跟他一个大男人置什么气?
他才弱冠,再少年老成,也不过十八岁而已。
若是他出门,换她等在落月城中,指不定她早忍不住了,尤其是她做的那些事情,那些红粉传言,下传得沸沸扬扬,什么的都樱
他对任何事情从容淡定,但不包括对她的事情,所以恼怒是应该。
若是换他人事不省地昏倒在她面前,她怕是更气更急更怒。
这样一想,三对她置之不理似乎也没什么,她泄了气,准备转过身。
就在这时,妙手公子忽然转身向外走去。
素景身子一僵,要转过的身子顿时停住了。
她听到他缓步走到门口,听到他打开了门,听到他脚步出了景云阁,至始至终,竟然一言没发。
她面上松聊妥协神色再次绷紧。
“姑爷,您……您要走了?”诗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妙手公子“嗯”了一声,声音有些低。
“那姐……”诗情一直守在门外,隔着门缝,看到妙手公子进屋后一直站在床前,没再动静,如今竟然一言不发地走了,让她觉得有些严重。
妙手公子脚步似乎顿了一下,温声道:“她不愿意见我。”
诗情忽然没了声。
素景躺着的身子腾地坐了起来,忽然怒了!
什么叫做她不愿意见他?
她推开被子下了床,连鞋也顾不得穿便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忽然停住了脚步,死死地盯着关着的门。
妙手公子再不停留,缓步出了景云阁。
素景压制着怒火,可是怒火却是如辽源大火一般袭来,直到从胸口顶到她嗓子眼,她可以想象得到自己此时的表情,定然是一脸铁青沉怒,本来白得跟鬼似的脸,怕是更没法要了。
诗情担心素景,这时从外面推开房门,当看到站在门口的素景,她惊了一跳,“姐?”她从来没看到姐这副表情过。
素景看了诗情一眼,门外早已经没了妙手公子的身影,她压下怒意,但可想而知脸色极其难看,摇摇头,“我没事。”
诗情有些担忧,“妙手公子能来,一定是忍不住在意您的,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