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泽拆了门板,同苏大爷二人将不省人事的苏世慧抬上去,直奔村头村医。
村医医术一般,药材也有限,平日治个发烧、伤寒、口舌生疮啥的没问题,这等要人命的却是治疗不了。
没法子,村子离镇上医馆远,牛车得行个把时辰,若不先将血止住,只怕在半道儿上,人就没气儿了。
村子里的人几乎都瞧见,苏家父子抬着个人去了村医那儿。皆围了过去,一探究竟。
作为新媳的苏丹虽不得一家子待见,可也未受苛待,她便事事殷勤,总能让人改观。方清扫了院子,这会儿正坐在门口纳鞋垫儿,也正好照看门前空地养的一群鸡鸭。
远远的,瞧见官道口走来俩人,是苏世福和张氏,二人也瞧见女儿。
张氏喊道:“丹姐儿,可瞧见你爷他们走过去了?”
“像是围了好些人,没瞧清。”说着,放下鞋底,走过来,“出啥事儿?”
疾步行走的二人也慢下脚步,苏世福道:“有人听到大哥院子里,吕秀才哀嚎,跟着你小姑满身是血被抬了出来,天晓得做了什么孽!”
“成了,我俩去瞧瞧,你快回去吧!新媳莫要见血光。”张氏朝她摆摆手,而后拉着丈夫跟随人潮而去。
“嗳!”苏丹听话的往回去,又坐到门槛纳鞋垫儿。不坐片刻,田良从里屋出来,神色有些异样。
他问道:“你方同谁说话哩?”
官道口离家门,只几步路,是以张氏方才喊的话,他听到几句,像是苏家出事儿了。大房父子抬着人出来,浑身是血
当即想到苏木,咋会浑身是血呢,莫不莫不寻了短见?京都回来近两月,二人都未照面。他躲着她,她也似躲着自个人。可那般心思通透的人儿,怎么会做傻事呢!然心里着急,面上却不能表露半分。
见丈夫出来,苏丹忙起身,面上还带着娇羞,“是我娘,说我大伯家像出事儿了,正往村头村医赶去。”
“出啥事儿了?”田良紧问道。
两家关系近,田良紧张也是应该的,苏丹未多想,“不晓得,说是起了争执,撞了墙,也不晓得咋样了。”
田良再没话,夺门而出,狂奔而去。
“诶”苏丹还未反应过来,人就没影儿了,心里嘀咕。我这亲孙女儿都没着急,你个外人倒是热心
嘟囔了两句,又坐下纳鞋垫儿了。
等田良赶到村医处时,人已经散了。村医正拿了一桶水冲院坝的血迹,那斑斑血迹,挺大一滩,瞧着都渗人。
“叔,苏苏家的人哩?”
村医往镇子上指了指,“血止住了,正往镇上送,不晓得还能活不!”
田良一屁股坐到地上,失了魂儿,那样鲜活的一个丫头,怎说没就没了都怪他,祸害了人啊!
村医纳闷儿,良哥儿何时同苏家小姑情谊深厚了,瞧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比起亲爹苏大爷不差分毫啊!
于是好心提醒,“良哥儿,若此时赶去镇上,兴许还能见人一面。”
听这话,田良忙不迭朝镇子奔去。
然没走一会儿,便瞧见赶着牛车送货回来的田大爷,“良哥儿,哪儿去?”
“爷,木儿她木儿她”田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混小子!”田大爷往后看看,警告道:“你如今成了家,木丫头不是你能喊的,按辈分,你得喊声妹子!”
妹子田良嘴里喃喃道,不管不顾,急道:“爹,木儿她撞墙了她不活了,都是因为我!我该死!”
田大爷气得够呛,翻身下车,一巴掌拍到孙子脸上,“你给我清醒点!出事的是苏家外嫁的小妹,苏世慧!”
田良被打懵了,撞墙的不是木儿?他狂喜,是啊!她那样豁达的人儿,又怎会做蠢事!是他糊涂!糊涂!
田大爷望着孙儿又哭又笑,痴傻的模样,无奈叹息,作孽啊!都是作孽啊!
爷孙俩回到家,田良已恢复常态,只是面上的巴掌印子十分明显。田大爷方才气急,是用了全力的。
“爷、相公,你们回来了,”苏丹围着围裙在院子里切鸡、鸭食儿,见二人回来,放下活计迎上来。一眼瞧见丈夫左脸上的巴掌印,“哎呀!你脸咋啦?”
田良还未说话,田大爷倒是吼起来,“咋咋呼呼做啥?活计是做完了?”
苏丹当即不敢再说一个字,有些委屈,她就关心一下,怎么了这是
田良没说半句维护的话,埋头去书房。田大爷也再没多余话,转身回屋了。
留苏丹呆愣于院中,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这才成亲没几日。竟落得丈夫不疼,爷奶嫌弃的地步,往后日子该怎么过啊!
此时,苏家小院儿已人去屋空,苏大爷和苏世泽前脚抬人走,丁氏、吴氏、苏木后脚便跟了去。虎子则带了小六月往侯家去,这一闹指不定到啥时候呢!大人奔波不要紧,小娃子还是得安顿好。
如此,只余了吕秀才一人呆坐在院儿中,良久才回神。
那贼婆娘怎就想不开要撞墙,头上那么大一窟窿,地上一滩血迹,抬走前,还汩汩冒血,怕是怕是活不成了吧!
他吓坏了,这下完了,苏家人肯定不会放过他。别说一百两银子了,一个铜板怕是都得不到,还要坐牢。
不行,他是秀才老爷,功名加身,不能吃官司。再说,是她自个儿要撞的,同他有何关系!他要回去,不能留在这儿,留在这儿就是等着县衙来抓人啊!
想明白过来,便夺门而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