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苏大爷打人是一方面,要紧的还是担心苏世慧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吧!
“那是应了小姑的话,要借银子,还要帮着相人家?”苏木问道。
丁氏没回话,她干活一把手,却不会管事儿,一应由老头子做主。
莫说她谈不来亲,手头也没银子啊!可那是她的亲闺女,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啊!
吴氏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她还在尹家那会儿,可不就同苏世慧无两样。丈夫不争气,婆婆狠心眼儿,过的都是受气日子。若非在儿子份上,她真想死了一了百了!
可也正是因为儿子,让她鼓足了勇气和离,才能嫁进苏家,过上如今的安逸日子。所以啊!女人若命苦了,谁都能放弃你,可自个儿不好放弃自个儿啊!
她仔细瞧过苏世慧,两眼无神,哪有什么精气儿,只怕心早就碎了,就为着兰姐儿苦苦支撑。
几经犹豫还是说出口,“娘,我说句难听的话,您莫忘心里去。”
丁氏抬头瞥了她一眼,点点头,“你说就是!”
吴氏便缓缓道:“我与小妹同病相怜,择夫不善,落得那般下场。和离是丢人,可如今不着样过得好好的。以往那些暗地笑我的人,如今指不定多羡慕。那会儿无人于我筹谋,可小妹不同,咱一大家子都为她考虑,往后还能过得不顺畅?”
丁氏若有所思,说得不是没有道理
可世间又多少个像大儿子那般的实心眼儿,容得下人带子入嫁啊!
“奶,”苏木起身,认真道:“横竖还是要小姑自己做主,若她不愿离开吕家,咱就帮着张罗亲事,可事情也要于人讲清楚,那吕家老三究竟是何情况,一个村子,不能诓骗人不是!到时候把人害了,咱一家子倒是背锅了,还如何立足啊!至于银钱,那都是小事儿。”
丁氏眼睛亮了亮。
苏木继续道:“若小姑不愿再过那样日子,咱再好想法子。”
“是啊娘,”吴氏附和,“咱先问问小妹意思,再同爹商量,这事儿不好瞒着。”
吃罢夜饭,苏世慧两口子回屋去了,一路嘀嘀咕咕。
吕秀才吃得撑,一盆子鱼,一盆子肉,吃得他快胀到喉咙。这会儿跟乌龟爬似的,缓慢挪步回屋子。
“我这会儿撑得紧,”吕秀才突然道:“听说你大哥家有坐茶山,咱俩溜达溜达去,消消食儿。”
苏世慧往院儿墙外望了望,回道:“黑灯瞎火的,啥都瞧不见,溜达啥?”
吕秀才停下脚步,瞪了她一眼,“知道黑,还不去那盏灯笼,我撑得紧,睡不着!你这贼婆娘,就是不想我好过书吧!”
苏世慧瑟缩了脖子,委屈道:“不不是,我这会儿问娘拿灯笼,定要问起,这可咋回答。”
“能咋回答!就说我积食,随处走走!真是点没脑子”吕秀才看不耐烦她,说到这儿,也想起来,“对了,住了这么些日子,我娘交代的事儿,办的咋样了?”
苏世慧低下头,支支吾吾,“我我同我娘讲了”
吕秀才伸出手,“银子呢?”
“没没”苏世慧往后退了两步,稍稍侧过身子。
却仍是抵不过吕秀才“啪”一巴掌扇过来,落到她左脸上。
“你有什么用!”吕秀才似没打过瘾,还想上前,又怕惊动了苏家的人,便忍住了,“你家里顿顿肉菜,又住那般好的院子,几个钱都拿不出?我瞧你爹的烟管儿,你娘腕子上的玉镯,哪样不是好东西?就连你那个二嫁的大嫂,穿戴都是值钱货!还跟谁我说没钱?”
“那些东西都是大哥那房置办的,就连这屋子也是他们的,我大哥分出去了,再有钱,也是他的啊”苏世慧捂着脸,哽咽道。
吕秀才瞪圆了眼,龇牙咧嘴,“你还敢顶嘴,信不信我今儿打死你!”
苏世慧眼中闪过恐惧,她知道丈夫不是玩笑话,说要打,真就不会手软。纵使在娘家,他也能挑瞧不见的地方,打得她下不来床,这不是一回两回了,她是真的怕了。
“別別打,我再去求求娘,娘最是心软,不会不管我的。”苏世慧拉住他的手,流着泪求饶。
见她这副可怜相,吕秀才怒气消了些,“还不去借灯笼!”
那茶山他白日就去看,可一屋子的人明里暗里都不让,说是牵涉极大,不能出纰漏。都是什么托词,摆明赚钱货,不想让人瞧见。哼,他还非看不可!白日不让,他便夜里去,定要悄悄山上埋的什么宝贝!
“是是是!我这就去。”苏世慧袖子胡乱抹了抹脸,她是不敢找丁氏去的,苏大爷就在屋子里头,问起来,大半夜出去瞎溜达,定不会说客气话。到时,去不成茶山,回屋仍要挨一顿揍。
主屋是大哥两口子,也不好惊动,如此,只好去北屋找小侄女儿了。
她轻轻叩响了门,“木儿,可睡了?”
屋里亮着灯,门缝钻出丝丝凉气,拂过苏世慧的脚脖子,凉悠悠的。
片刻,门打开了,苏木还是方才那身衣裳,想来还未就寝。她见来人,惊讶道:“小姑,你你的脸咋啦?”
苏世慧忙捂住脸,“没没事儿,院子黑,没瞧清路,摔了一跟头。”
如此明显的巴掌印子,哪里是摔了跤,虽说苏大爷夫妇心疼钱,舍不得在廊下挂一夜的灯,可苏木门前却是挂着的,怕她起夜瞧不清路。
她既不说,苏木便不好问,“那你可当心着点,可要进屋拿冰敷上一敷,我瞧着都肿了。”
苏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