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前面就是幽州,只要过了幽州就是连州了。”绿屏指着前面介绍道。
隔着朦胧的雾气,依稀可见前面有一座连绵的山峰,绿屏指的“幽州”就在这座山峰背后。
乔妧看了一会儿,拉下遮风的面巾,道:“大雪封山,根本翻不过去,想要过去还得绕路吧?”
绿屏“嗯”了一声,“路途有些远,不过这附近有不少村子,咱们今晚可以找一户农家借宿。”
乔妧点了点头,旋即把面巾重新拉上,一夹马腹,马儿迅速冲了出去。
天幕渐渐黑了下来,乔妧两人就近找了一座村子,炊烟袅袅,灯火摇曳,感觉连人都暖和了些许。
两人翻身下马,绿屏看了看,找到一户房屋比较宽敞的人家敲响了门。
“谁啊?”一名女子的清脆声传来,旋即是走动的声音,很快来到门后。
门被拉开,露出一名年轻妇人,瞧见乔妧二人的打扮,并不奇怪,笑道:“是借宿吗?”
绿屏挑了挑眉,看来,像他们这样来借宿的并不少。
她点头,微微笑道:“夫人,我和姑娘路经此地,但天色已黑,路不好走,就想在你这儿借宿一宿,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夫人不敢当,你们叫我小翠好了。”年轻妇人连连摆手,很不好意思。
随即又道:“不过这事我也做不了主,你们等等,我问问我家相公。”
话音刚落,隔壁屋子就传来一道男子粗厚的嗓音,“小翠,谁啊?”
一名男子端着两大盘肉菜走了出来,瞧见屋外的绿屏,眼睛微微一亮。
只见他连忙把菜放在桌上,手在身上胡乱擦了擦,笑着迎上来道:“你们是借宿吧,外面天儿冷,快进来说话。”
“谢谢。”绿屏微微颔首,露出被她挡在门侧的乔妧来。
男子的眼睛顿时直了。
在这小村子里,他哪里见过这样的美人儿?无不是粗鄙妇人,皮肤粗糙蜡黄、身上也是粗布麻衣。而乔妧虽然风尘仆仆,但身上依然是华贵的料子,皮肤晶莹白皙、眼神清冽如霜。
男子愣了半天没回过神,直到小翠推了他两把才清醒过来,收起失态,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乔妧两眼。
“小翠啊,是不是家里来客人啦?”又是一名妇人从隔壁间走出,手上端着一碗炒好的青菜。
小翠忙迎了上去,接过菜道:“娘,家里来了两位姑娘,说是想借宿一晚。”
老妇人朝门口看来,见自家儿子还挡在门口,忙道:“大忠啊,你还愣着做什么,快让人家进来啊。”
“是是是,两位姑娘快请进。”大忠反应过来,忙道。
乔妧微微颔首,绿屏则道:“那就谢过大娘了。”
老妇人笑眯眯道:“不谢不谢,粗茶淡饭,你们不嫌弃才好。”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来,似乎没准备客人的饭菜,忙朝小翠道:“小翠,你快去再蒸些米饭,还有,再炒两个菜来。”
“哎,好嘞。”小翠应了一声,钻进隔壁屋子。
一行人在饭桌上落座,绿屏看着桌上的两肉一菜,微微凝神。她刚才敲门时就特意挑的一户看起来家境还不错的人家,但怎么也没想到这户人家的家境能好到这种地步,一顿两肉,这可不是寻常人家能吃得起的。
再看这大厅的装饰,有些年头的多宝阁子、雕琢了花纹的桌椅,墙角放着的炭盆,虽然比起大户人家依然寒酸,但放在村子里,却是实打实的殷实人家。
老妇人道:“我家老头子去得早,家里就我们孤儿寡母三个,这是我大儿子陈大忠,小儿子在城里给大户人家当差,年前正是忙的时候,怕是回来不成。刚刚那个小翠是我大儿媳妇,半年前才刚成的亲。”
陈大忠端了饭上桌,闻言道:“娘,你跟人家说这些做什么?”
说着话,他把两碗白米饭放在乔妧和绿屏面前,笑道:“你们别听我娘瞎说,她就是年纪大了,话多,只要你们不搭理她就没事。”
被自家儿子数落一顿,陈大娘笑骂,“你这臭小子。”
陈大忠在位置上坐了下来,看了乔妧一眼,才道:“还不知道两位姑娘怎么称呼?”
绿屏介绍道:“这是我家姑娘,姓乔,至于我,你们叫我绿屏就好了。”
“乔姑娘?”陈大忠再次看了乔妧一眼,旋即疑问道:“这大冷儿的天,又是年关,乔姑娘是准备去哪儿啊?”
“幽州。”乔妧先绿屏一步开口,声音因这一天下来没怎么开口而显得有些嘶哑,不等陈大忠接着问,她又道:“探亲。”
陈大忠恍然,见乔妧惜字如金、神色淡漠,不免有些尴尬。
“来了来了,菜好了。”小翠又端着两碗菜上来,是一盘清蒸鱼和一大碗三鲜汤。
“村子里就吃得起这些,乔姑娘可别嫌弃。”陈大娘突然叹了口气,“说起来咱家那老头子身前还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哩,得亏大忠这两年把房子建到了大路边上,离官道近,时不时会有些路过的商人借宿,每次给些银子,家里的日子才慢慢好了起来。”
这是要银子了?
陈大忠脸色一板,“娘,你说这些干什么?这不是诚心让人误会吗?”
天地可鉴,虽然他经常说这句话,但今天这一句绝对是出自真心,他是真没打算要这位乔姑娘的银子,别说她就只住一天,就是住一辈子他也乐意啊。
绿屏摆了摆手,“不不不,这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