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
他声音温柔,语气温和,小心地唤道。
柏氏没有理会他,继续手里的动作。
“阿宁,你别这样。”冯谆走上前两步,道,“你愿意让呈修看到你这样吗?”
他几步上前,就要碰到她的肩时,却被柏氏伸手挥开,她抬眼冷笑一声,“别跟我提呈修,你不配。”
她眼里的恨意刺痛了冯谆。
他忽然记起多年前,她也是这样看着他,却不似这般冰冷,而是泪如雨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冯谆心如刀绞,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他收回手,尽力柔和着道:“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呈修的病,你若是倒下了,呈修无人照料不单你难受,我也跟着着急,你要怨我、恨我、恼我都依着你,但现在这情形你别固执了好吗?”
“别拿呈修当由头!”柏氏明显不吃他这套,眉目间尽然是拒人千里,“他是我的儿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冯谆看着她,深叹一口气,不再说话。
内屋宁静,只听得见呼吸声。
柏氏忽然道:“你若是真心想帮,就去将表姑娘请回来。”
“她?”冯谆惊喜她开口,听到这话却有些犹疑,“她一个小姑娘能帮上什么忙?”
“慧明师傅有说过呈修的毒有可能是蛊毒,我听柳妈妈提及她在南阳时有遇到过,想请她来瞧瞧。”
冯谆心觉这不过是柏氏病急乱投医的原因,全凤城那么多名医都看不出来,竟然要一个小姑娘来瞧病。
他看她的模样,心头一软,点头道:“你放心,我会去同老太太说。”
自此,柏氏再没有开口的打算。
冯谆深深看了她的侧脸一眼,转头离开了。
他走出去后,柏氏抬头看向窗外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
“三舅母和二爷以前是青梅竹马?”
邕县的田庄里,颜樾坐在大榻前看书,听到王申家的同灵韵、王月说话,抬头惊讶地插嘴道。
王申家的似乎是没想到颜樾不知情,一时间表情有些尴尬。
颜樾道:“只不过是好奇罢了,大娘不想说作罢就是。”
她笑着说,似乎这并非是什么要紧事。
王月不在意道:“这事大家都晓得,再说咱们这庄子上也没外人,娘,您晓得什么不如说出来咱们听一听,要是什么不得了的咱们只当听过就忘,有什么好隐瞒的。”
灵韵用火钳翻了翻炭盆里的板栗,见还没开口,兴致缺缺地又刨灰将板栗埋上。
“还早着呢,别老是翻,反而好不了。”颜樾道。
王申家的见颜樾这般反应,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想着王月说的有理,遂道:“其实要说这事奴婢也就晓得个大概,还是早几年前三爷成婚时,奴婢送东西去主家顺道帮忙时听长舌的婆子们说的。说是三太太是松阳人氏,又有婆子说二爷回冯家之前也住在松阳,不知怎么的就将他们扯到一起了,说是二人青梅竹马,二爷为了贪图冯家富贵将三太太丢弃,三太太为了争口气特地嫁给了三爷.......是越说越离谱,最后也就当个闲话给说了过去。”
这么劲爆的话题让灵韵直咋舌,不过很快质疑道:“三太太娘家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怎么能说嫁给三爷就能嫁?”
即便是冯三爷有过亡妻,可凭冯家的地位也不至于.......
“也并非没有原因,”王申家的道,“三爷带了那个哑女回来后,老太爷就很厌恶他,直到哑女生下孩子亡去老太爷像是终于将恶气出尽,赶紧紧锣密鼓地给三爷续弦,以平息他为冯家带来的损失。可没想到那时候忽然出了三爷克妻的传言,当时凤城都传遍了,说是三爷之前明面上是走失,实际上是去庙里修行了,没想到菩萨都压不住这克妻命,娶了个哑女都还是死了。”
颜樾能想象背负着克妻命的冯三爷是有多么难再娶了。
“那流言越传越邪乎,冯老太爷原本盘算的几个门户相当的闺秀父母都婉拒了冯家,最后没法子只好从小门户寻,没想到就寻到了远在松阳的柏家。柏家父母过世,三太太的兄嫂一听是冯家来的冰人,忙不打迭地点头同意了这门婚事,冯老太爷又急于让冯三爷摆脱这‘克妻’的名声,于是未免夜长梦多,前后问名、下聘、合礼、请期、纳彩到成亲过门不过三日就办完.......要是三太太的爹娘在世,也不知该多心疼!”
因为是续弦,不似原配要走完六礼,但柏氏也是清白人户的女儿,哪能像抬丫鬟通房似得下了聘礼直接红盖头一盖,就将人一路抬进了冯家,丝毫没将礼数礼节放在眼里。
原本冯老太太是不喜欢这个小门户出来的柏氏,没想到在冯三爷出走失踪后,柏氏不但拒绝大归,还惊喜发现怀有身孕,冯老太太见她有气节在身,性子又难能与她相合,于是才对她另眼看待,慢慢和睦起来。
“三太太生下了五少爷,即便没有三爷,她也能有个终身倚靠,老太太又待她不薄,也算是福报。”王申家的感叹道。
“丈夫不过三日就出走,光有个儿子和婆婆有什么用,要婢子说,三太太就是傻,为了个不值得的男人守节。”灵韵看法不同,自然是有话说话。
“灵韵姑娘,你还小,不懂这世道束缚大多为女人设立。”王申家的摇摇头,无奈道:“假设三太太那时候大归,她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喝碗落胎药,重整再嫁,不过,人户自然是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