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远感慨一番吾家有儿初长成,多少有些唏嘘,他在混沌中打转,不知过了多少时光,虽然现在仍然一副正当年华的样子,心境着实有些沧桑。//无弹窗更新快//此时见了太一由懵懂幼童变作一个翩翩少年,也不由感慨光阴从来容易抛,此世间之幸耶?之悲耶?这个问题,即便自家合道宙光流转,尽悟光阴之秘,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啊。
林悠远伤春悲秋一回,便没看见自家弟子听到自己话语时的反应,待他回过神来,太一正静静侍立,等他吩咐,只面上的表情更温煦了些。林悠远也不以为意,只笑道:“为师这一番悟道,当真过了不少时光,却不知吾徒修行进境如何?可有甚疑难不曾?”太一因得了天皇符箓,修行之时便可直指大道根本,而这一道天皇符箓亦是蕴含无穷道理,可称博大精深,太一修行至今,倒还没遇到什么瓶颈,也没什么疑难要林悠远指教,但此时既然师尊垂询,他便将自家修行经历细细说了,中间讲到自己何时跨过了何等障碍,取得了何等阶段性的成就,亦只是语气平平,好似浑然不以为有多么了得似的。但林悠远听在心中,却总是不免暗自得意,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恨不得全天下的生灵都来看看,自家徒儿到底有多么了得。间或太一讲的内容让林悠远也起了兴致,他便和自家徒儿讨论交流一番,也不以自家境界更高便一定观点正确,而是尽量平等开明地跟自家徒儿交流,而太一也不盲目迷信,常有些新颖深刻的观点,让林悠远也不由眼前一亮,心底越发得意自己收得佳徒。而太一自己自然也从与林悠远的交流中受益匪浅。
待到师徒二人一番长谈结束,林悠远亦有几分一畅心怀之感,只是太一毕竟道行还浅,这一番交流对林悠远来说,与其说是论道,毋宁说是讲道。一念及此,林悠远亦起了几分出外访友论道的心思。不过,林悠远到底还有许多事情未了,这等出外游历的事情便还不急。而至于自家徒儿,林悠远经此一番了解,已可确定,自家徒儿已算初步晋入真形境界,考虑到洪荒天地开辟之时自家徒儿才刚刚诞生真灵,这等修行速度已足可傲视同侪了。
既然对自家徒儿的修行很是满意,林悠远便大大地将太一夸奖一番,只是太一同学在这方面倒是免疫力极强,任林悠远将他夸了又夸,仍是一副天经地义,好像理所当然的模样,让等着看自家徒儿在自己夸奖之下腼腆羞涩不好意思的无量师父林悠远,心底很是郁闷。考察完太一的修行进度,林悠远便话题一转,取出明见心经,对太一说道:“太一吾徒,此一经卷,乃为师偶有所悟,感慨生灵多有蒙昧,难见真我而作。虽则还有诸多不尽人意之处,于你修行却也不无裨益,其中究竟,且待你回去之后,再慢慢参悟吧。”说着,林悠远便将这一卷明见心经交到太一手上。
太一见林悠远说得随意,便也没将这卷经书看得太过在意。待他将其拿入手中细细打量,却发现这一卷经书不知是以何种材质所制,乍一看去仿佛玄色玉石质地,可拿入手中才发现其并非玉石那般坚硬,反有几分丝帛般的柔软坚韧。而那玄色封卷上面星光流转般闪烁四个大字,正是明见心经。太一随手将这卷经书翻开,略扫一眼,却发现其中空白一片,连个图案都不曾有,他不由心中奇怪,便多加了几分注意力,细细观瞧。这一瞧之下,太一只觉仿佛脑中轰然一声响,然后自己眼前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层层遮掩中一步步被剥离发掘出来,渐渐呈现在自己面前,任自己随意观看。
只见仿佛浩瀚星空般的背景中,一点灵光如炬,已初现恢弘浩大之气象。这点灵光中有无数符箓浮沉游走,太一仔细观瞧,正是自己对天皇之道的种种领悟,只可惜自己终究未能悟彻天皇大道,这些符箓便仍只散落,无法凝成天皇之道先天符箓。太一心中震撼,隐隐明白眼前这点灵光只怕便代表了自身本命真灵。他再没料到,自家师尊漫不经心拿出一卷经文,竟能让自己照见本命灵光!
震撼过后,太一连忙收束精神,他亦知道此番经历对自身修行有极大好处,乃是他省视自身,明悟真我的绝好机会。一番仔细查看之后,太一便发现,自身灵光中仍旧颇见斑驳,有许多碎片般的驳杂灵光夹杂在自己本命真灵之中,使自家本命灵光看起来无法明澈圆融。太一将自身神念沉入那些灵光碎片之中,却发现其中之一乃是当初那道先天一炁攻击自己时,自己的情感记忆所凝聚。太一本以为,这一场经历自己早已放下,谁料竟凝结出这样一片灵光碎片,沉淀在自己本命真灵之中。
太一细细体悟,却发现这灵光碎片中所包含的情绪中,有恐惧、有怨念、有不平,正是被自己当时有意忽视,甚至视而不见,不愿承认的种种自身情感。若非此时重观此一灵光碎片,太一几乎要以为自己当时面对那道先天一炁时似乎本来便是一直无所畏惧,努力抗争,而非有如许多不堪之处!想到自己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坚强骄傲,而是也有如此多怯懦软弱的表现,太一心中便一阵羞愧,而想到自己还自欺欺人,将这些事实掩盖忽视,太一便越发觉得无地自容。
这一番羞愧自责,险些让太一道心动摇,道行大退,但太一资质心性毕竟不凡,待他想到自家师尊平日教导,他反把信心重新坚定起来。遇敌惊恐,怨天尤人,的确乃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