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封信的内容来看,沈道长后来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就他推测,张国安很可能出生在寺庙附近,成胎时庙里刚好又有高僧坐化,所以变成了佛胎,但这些事已经无从查考,沈道长最后也只在信中提了一句天不亡我国祚,狼子野心之辈焉能亡之。所以有无转世一说也罢,概率高低也罢,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刚好有这么一个佛光体在场帮助沈道长最终完成了禁阵,正所谓连老天都不亡我泱泱大国,区区日本弹丸之地又怎么可能成功?”
道溪感慨一句,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在当时,沈道长却管不了这么多,心里想的只是怎么把张国安的魂魄带走,但他带去的魂鉴只是很普通的玉器,强度不足以收服佛光体,最后只好冒险用缚魂丝把自己的魂魄和张国安的魂魄联结到了一起。
这种做法就相当于把自己和一头猛虎拴在一起,如果是普通人稍有不慎魂魄就会被拉出去,好在沈道长并非普通人,一来他修道多年道行深厚,二来自身还是个三阳体……”
“沈道长是三阳体!?”邱启明忍不住打断道,他一直很好奇这个魂中煞为什么老跟着自己,如果沈真阳是三阳体那么就能解释了,魂中煞很有可能把自己错当成了和其有连结的沈真阳。
“对,不过这件事沈道长在信里没提,是我后来打听陈掌门的事情时知道的,当时沈道长被当成下一任掌门培养,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道溪顿了顿,接着道:“沈道长把自己的魂魄和张国安的魂魄联结到一起后,还发现了一个诡异情况,就是他明显感觉到张国安的魂魄对自己有亲近之意,不仅没伤害他,甚至连吞并的散魄也不排斥,由此更加确定张国安是佛光体,因为一般魂魄绝对没有这样的智慧。
后来沈道长把张国安的魂魄带回了陕西,虽然张国安自始至终没拜陈掌门为师,但在沈道长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了同道中人,不仅以真安为号替对方起了祠堂,死前还称对方是陈掌门的关门弟子。
不过沈道长害怕日本人找上门来,进而找回张国安的魂魄破掉十二地支阵,所以一直隐姓埋名,直到仙逝前才说出真实身份,只可叹因为口音关系,我师父把椽子听成了串子,直到几十年后那封信侥幸被找到,一切才终于真相大白。”
说到这里,道溪陷入了沉默,邱启明也望着已经黑下来的天幕,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过了一阵才问:“那后来张国安的魂魄怎么跑到s市烈士陵园去了?”
“我知道真相后,就想替陈掌门师徒、张国安以及当年去执行任务的人正名,但说实话,虽然我当了一辈子道士,但也没经着过多少离奇事,感觉信里写的太玄了,所以特意找了几个同门到埋葬沈道长尸骨的地方,用卜魂法(一种特殊的招魂术,使用时不需要死者的遗骸或遗物,但必须数人联合作法)卜了卜张国安的魂魄,没想到还真给卜到了,敢情张国安已经安安静静地陪伴了沈道长几十年。
确认信的内容属实后,我带着信去找了陇县县政府,但这时人们的思想认识已经发生很大改变,你再去跟人家谈什么道术什么十二地支阵谁还相信,而且除了一封信外我手上什么证据也没有,所以这件事进行得很不顺利。直到后来我侥幸找到了徐海东的后代,那时他是s市武装部一位领导,在他帮助下才勉强把沈道长的尸骨安置进了s市烈士陵园。
所以烈士陵园里葬的其实是沈道长,不过张国安的魂魄也跟了过去,而他的魂魄里还有三十多个散魄,因此可以说这个墓里葬得不是一个人,而是当年舍生忘死去瓦解日本人阴谋的英烈的合体,所以我要求把张国安的道号刻在墓碑上,一是用来纪念这些人,二是想感念当年为抗战付出了重大牺牲的道门。”
说到这里,道溪顿了顿,接着一叹,“这件事本来就这样过去了,但几个月前两个人忽然来到观里,说自己是什么道论协会的,想替陈掌门写本传记,过来了解一下。正巧我当时也有这个心思,所以丝毫没怀疑这两个人的来历,不仅请他们在道观里住下好生款待,而且让他们随便查阅资料,还把当年这件事写成一份材料给了他们,只没想到这两个人竟是两个奸贼,在观里白吃白喝了大半个月不说,最后竟把观里的道书《玄秘古通》给偷走了,按你的说法,这两个人还把张国安的魂魄偷了出来,一代革命英烈死后还不得安宁,都怪老朽人老眼拙不识人啊。”
“这些人工于心计,道长您又待人宽厚,上当受骗也是在所难免,而且这两个人已经遭了天谴,道长不必过于自责。”邱启明给了道溪一个台阶,接着道,“他们偷走的那本道书是不是很宝贵?我一位姓赵的朋友认识人不少,我找找他看能不能找回来。”
“这本《玄秘古通》就是那本记录龙门禁阵的道书,但真本已经捐给博物馆,这本是抄本,说不上多珍贵,而且因为几十年前的那场打砸抢烧,好多道门材料已经失传,就算拿到这本书也布不出来阵,所以倒不怕外泄,只是这两个奸贼的做法实在是令人生气,”道溪说着又摇摇手,“不过书你也不必找了,因为昨天已经有人还了回来。”
“有人把书还回来了?”邱启明一愣,“谁?”
“他只说他叫林道末,话不多,把书交给老朽后,又到沈道长的空冢前拜了拜就走了,”道溪抚了抚须,“老朽也有些纳闷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