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福儿避讳的态度,于承儒认为多半是林福儿有什么顾虑,既然如此,他便打算静观其变,等着,等林福儿心中的计较有了着落,等林福儿来找他们。
这一等又是个把月,时间已经临近年关。
如今见到真正的林福儿,文竹和文墨恍然大悟,想到于承儒还被蒙在鼓里,顿时写了信,由文墨亲自送出去,打算到宫门托人捎给于承儒。
他们哪里会想到,诸葛府那个‘林福儿’竟然是假的?
这件事绝对大有蹊跷。
于承儒接到信时,大为震惊,耐着性子又讲了半个时辰,提前结束了授课,匆匆立宫,紧赶慢赶的往回赶。
于承儒并未发现,他的异样,引起了太子的注意。
年仅八岁的小太子,是个脸颊略带了些婴儿肥的大眼睛小男孩,长的十分可爱,由于他是皇帝唯一的皇子,在宫中乃至整个朝堂上,都深受重视。
两年前受封太子后,课业较之从前更加繁重。
通常来说,一般八岁的小男孩,每日都被繁重的课业拖累着,久而久之,定会生出些逆反心思来,可这位小太子却是个例外,他言行举止十分得体周正,给人一种大气威势感,颇有些上位者的潜质。
因为这一点,皇帝虽然只得了一个儿子,却并无多少愁绪,皇帝是当真将小太子当成未来的天子,全心全意的教导着。
于承儒品性正直,又有多年教书育人的经验,便被皇帝聘为了太子师。
皇帝并不知道,多年离朝,于承儒早已不似从前,尤其是与青少年相处,受林福儿启发,他会考虑学子的心态,必要时,甚至会放下身段,亲自与学子谈与学业无关的事,抛开课业与规矩,反而拉近了师徒关系,磨掉了学子们心中的抗拒。
有经验,与个八岁的小太子相处,其进退的度就拿捏的更好了。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小太子慕容珏很喜欢这位胡子白花花的的老先生,也对老先生很好奇,他都八岁了,之前那些个老师,满口都是之乎者也,从来都是肃着脸,可这个老头却不会,老头给他讲课时,常常会举一些实例,还会提到外面的趣事。
外面的趣事,好些都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他甚至从未听说过。
因为这些重重,慕容珏对于承儒越发好奇,近两月来,他一边听课,一边研究老头儿,时而严肃时而笑,慈眉善目的,就是没见过他因啥事儿发急。
今儿他如此着急,定是出了什么事!
于承儒前脚刚走,小太子就跑去换了一身小太监服,抄近道先到了宫门,藏在了于承儒的马车上。
马车一路上晃晃悠悠,小太子藏在马车的座椅下,被晃着晃着竟然睡着了。
于承儒急着见林福儿,一下车便匆匆进去找人,仆从将马车牵去了偏院,直到仆从卸了马鞍,直到于承儒与林福儿见面,都没人发现,马车车厢里还藏着个金贵的小人儿。
林福儿与于承儒互通了信息,也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于爷爷,你说诸葛家为什么必须要诸葛琳琅?”原本,林福儿对诸葛永晟那个爹就不甚满意,一边对发妻念念不忘,一边又不停的纳娶新人。
这是哪门子深情?林福儿实在理解不来。
现在又添上这件事,林福儿虽然是半道来的异世游魂,可这心里还是不得劲儿,这叫什么事儿,一个可以被随便取代的、却又被找了多年才找到的、失散的女儿?呵~
于承儒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了一件事。
只是区区都尉家的小姐,不够资格啊!于承儒兀自摇了摇头,他的反应落在林福儿眼里,林福儿顿时追问:“于爷爷,有什么想法,你都告诉我,这件事太奇怪,必须寻个所以然来我才放心。”
于承儒抬头看着林福儿,想了想,说道:“我朝……”
“老爷,不好了。”文青突然匆匆闯了进来,直奔于承儒身边,凑到于承儒身边压低了声音说了句什么,于承儒闻言面色一僵,分分钟变了脸色。
“人呢?人在哪里?”于承儒焦急的问道,说话时,甚至抓上了文青的手臂。
见他如此神情,林福儿和魏子晨也都站了起来,两人想问是何事、想帮忙,但考虑到于承儒如今的身份,文青既然避讳着告诉于承儒,该是他们不能知道的事儿,他们不知道啥情况,也只能跟着瞎着急。
“在偏院。”文青跟上步伐匆匆的于承儒,两人紧随着出了门,刚出门,于承儒又突然顿住脚,回头道:“子晨,福儿,你们也来。”
于承儒发话,林福儿和魏子晨对视一眼,快速跟上。
偏院里,于府的下人正在各自忙着手头的活儿,只是与往日相比,今日在场众人有一个是一个都有些紧张,就连下人房的小孩,也被其爹娘拘在身边。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院子里多了个人。
一个穿着藏蓝色锦缎长袍的小男孩,小男孩的衣着倒是其次,让众人如此拘谨的是小男孩的容貌与气度,小小年纪生的粉雕玉琢、通身贵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尤其是连问管事见了,都脸色大变,匆匆跑走。
这样的人物,别说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去开罪了,就是被反过来无端刁难,他们也得默默承受着。
于承儒看清了小男孩的模样,顿时脸色更加难看,连身形都晃了晃,他赶忙匆匆几步走过去,一把拉上小男孩的手腕,转身就走,边走着压低了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