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柠思忖片刻表示赞同,随即唤来福莱,管他借套粗布衣衫套在身上,又抹去脸上胭脂水粉,匆匆下楼偷跳到装粮车上。余姚约莫再待了一刻钟,才缓缓走出晓南阁,又在门口与福莱演了出戏,要旁人误以为她还在房中。
晓南阁外果真有人在监视,但不知他们有没有发现棠柠已走。
二人跟随马车回到叶记,余姚找来自己衣裳给棠柠换回来,又赶忙带她去见裔勋。盘山岭一劫,裔勋自认欠下棠柠与藤冈修人情,听闻此事义不容辞,立刻派了马车要一同前往。
“叶老爷你不能去,你一动身目标太大,恐被他们监视,我一个人去就行。”
“那怎么能行?我必须跟着你!”瞧裔勋放心不下,“你放心我们不会出事,料他们日本人也不敢太嚣张!”
余姚心意已决,势必与棠柠共进退。裔勋只好为二人备好马车钱票,待夜幕降临悄悄送她们出城。
车夫是老练人夜路走的很稳,棠柠凭借多年前的记忆指路,但这一夜无果,三人待在马车上将就一宿。翌日清早,她们俩已蓬头垢面。至正午时分,走至附近一处小县城,多方打听后,在一家铁匠铺子门前停下车。
那匠人赤裸上身正在凿铁,火花在半空中旋舞。棠柠张口道:“二当家的?”
那匠人停住手上活计,转身见是棠柠,笑道:“姑奶奶可别这么叫我,现如今大伙叫我刘大锤。”
刘大锤忙擦擦手请棠柠二人进屋,他见了棠柠没有意外没有惊讶,已证实余姚猜想,藤冈修果真在此。
刘大锤道:“姑奶奶比我预计的晚来几天。”
“他在哪?他在哪?”
“姑奶奶莫急,请跟我来。”
棠柠二人跟随刘大锤穿过小院来至内屋,在内屋里又开了道暗门,阴阴暗暗走进密室。
藤冈修躺在土炕上,衣衫褴褛胡子拉碴颓废消瘦。棠柠走过去,狠抽他一个嘴巴,大骂道:“你闹什么闹!”只道出这一句,二人已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余姚随刘大锤走出内室放风,把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刘大锤瞧了瞧余姚,道:“你就是那个被满山红放下山的?”
余姚点头,“上次的事还没有多谢你。”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只是这一次……藤冈修他毕竟是小日本儿,我看姑奶奶还得劝他回去才是。”
“当真没有别的路可走吗?”
“小日本儿哪有几个好人,就算藤冈修是个例外,他跟姑奶奶也长久不了。回头你劝劝姑奶奶跟他断了吧。”
几人在刘大锤这里又过了一夜,棠柠与藤冈修一直未出来。余姚不知他们谈的怎么样,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选择。
再一日清晨,藤冈修随棠柠一并从暗室出来,二人拜谢刘大锤多次出手相救,刘大锤直叫不敢当。随后几人陆续上了马车,棠柠向车夫道:“回奉天城。”
刘大锤一路相送,最后不忘跟棠柠讲:“姑奶奶当心日本人,最好少与他们往来。”
马车驶回奉天城,车内安静的仿佛能听到一根针落地。棠柠依偎在藤冈修的怀里,这一路他们一直没有说话。
在晓南阁门口几人先后下了车,藤冈修笑着流泪,“此次回去,我就真的要成为良子的丈夫了。”
棠柠也笑着流泪,“良子会给你生儿育女,你们会很幸福的。”
“你还记得那个中秋夜晚吗?我真希望时光能倒转回去,我们就在那晚永恒。”
“若有来世,我……”
众多黑衣人已包围了藤冈修,他们按住他,死命把他塞到一辆黑色汽车里。汽车轰隆隆的开走,留下棠柠守在原地,“来世,来世我要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