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轰隆隆
在河床上骑马,遍布河床底部的鹅软石对战马的威胁很大,少不了会有马失前蹄的情况发生。但是赵军丝毫不会因为有袍泽因为落马而减慢速度,反而根本就没有顾及袍泽的落马,甚至后面的战马避让不及的情况下,面对从地上爬起来的袍泽弟兄,选择直接冲了过去。
撞飞的骑士,在空中如同落叶一般脆弱,吓得埋伏在河提上的卫军士卒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他们居高临下的趴着,透过草丛的缝隙看到了干涸河底发生的一切,不少人都被赵军的残忍给震慑住了。赵军对人狠,对自己人更狠。
太狠了,这都是袍泽弟兄啊!
这战马冲上去,被撞飞的骑士眼瞅着就不能活,怎么能下得去手?
相比赵军,卫人对战争的惨烈程度确实还没有适应。他们更多的是边子白用训练堆积起来的经验,这些经验在严酷的战场上,士兵稍微有点犹豫的心思,就会崩塌,变得毫无用处。当然,如果士兵闯过了心理这一关,那么上军一万多人就会脱胎换骨,变成一支真正的精锐之师。
而作为卫军的指挥官,负责这次埋伏伏击的将领仲叔牙也是暗暗吃惊不已,但他更多的是紧张。
这是他在将主面前第一次独立指挥……
好吧,上军之中的将领谁不是第一次?
万一要是让将主的计划失败了,他百死难辞其咎。事实上,能够将赵军逼到这个份上,边子白就足以引起各方诸侯的注意。但是对于上军将士来说,这些都不够。不把赵军弄死,他们心神难安。尤其是边军的骑兵,有骑兵参战的赵军,至少要比没有骑兵参战的赵军强大两个级别。就如同是野兽的獠牙和爪子,没有这两样利器,再强大野兽也不过是一只披着皮毛的萌宠而已。
“将军,赵军快要冲入陷马阵中了,是否……”
在属下的提醒之下,仲叔牙这才警醒道:“下令点火,仍干柴!”
一团团浇上火油的柴火点燃之后从河岸上被抛入干涸的河道之中,顺带着还引燃了早在河道之中准备的易燃之物,一时间,火光大作。赵军先锋受阻,但是麻烦远远不止如此,河道相比偌大的大野泽,简直就是个漏斗口似的狭小通道,一旦一头被堵住,会越聚越多,知道河道内拥挤不堪。随着后续的赵军骑兵涌入,河道内的赵军越来越拥堵,随军的将领虽然极力呵斥后退,但丝毫起不到任何效果。不一会儿功夫,整个河道都仿佛被堵住了,大部分赵军骑兵被堵住之后,动弹不得。失去了行动能力的骑兵,就和被捆住四脚的豕没有什么区别,躺在地上,眨巴的委屈的小眼神,惊恐的看着视线中越来越近的屠刀。
但是人要比畜生有办法的多。
赵军之中显然也知道他们受困肯定不是因为河道出了变故。而是有敌人故意为之。几乎所有的赵军骑兵从马上取下骑弓,指节之中扣住弓箭,蓄势待发。
仲叔牙这才下令吹号!
呜呜呜
当卫军的号角吹响的那一刻,埋伏在河岸两边的卫军立刻排期伪装,从地上跳起来,一捆捆早就准备好的弓箭被揭开之后,就变成了飞在空中的催命符,嗡嗡翁的弓弦声此起彼伏。而相比卫军的蓄势待发,赵军的反击太过杂乱,也没有合适的指挥,不过是各自为战而已,很快就败下阵来。
河道内,拥挤在马上的赵军试图反击,却发现仅仅两三丈高的河岸如同一道天堑一般,河提的斜坡很陡,战马根本就无法冲上去。而且战马想要冲击上河堤,还需要足够长的助跑的距离,才有机会。而现在,河道内到处都是拥挤的人和马,怎么可能给战马拉开冲刺的空地?
赵广担忧的事终于发生了,前后都有伏兵。对于赵军来说,已经是生死一线的紧要关头。
他刚想下令退入大野泽深处,毕竟大野泽虽然大部分干涸,但也有些地方是水。如果赶去哪些有水的区域,或许能够熬过这场大火。唯一的坏处就是一旦退入大野泽深处,骑兵就彻底将所有的主动权都拱手让给了卫军。失去了迂回和在泥泞之中寸步难行的边军骑兵,或许最后的结局还是覆灭。但是这时候,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正当他准备下令撤退的时候,却有部下赶来告诉他,后路也被堵了。
这时候,赵广才发现自己似乎一步步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最后落入了一个最大的圈套之中。
谁能想到一条干涸的河道,竟然在对方的布置下,竟然有了夹山之势的威力。夹山之势,就是两边都是高山悬崖,而在中间有一条山谷小路。在地势上被称之为天险,任何军队被困在这种战场环境之中,结局只有一个,全军覆没。当年秦晋在崤关之战,晋国几乎没有任何伤亡,就屠杀了三万最为精锐秦军,一战而此阵闻名天下。而战场的选择之地就是在崤山的谷道之中。这就是夹山之势的威力,天下无双之险境。这是死地,更是绝地。赵广看出了边子白的用意,但是这时候看出来,又有什么用?强大的边军骑军竟然如同豕狗一样被屠戮,等待战争结束之后,恐怕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边军骑军的称号。赵军经此一役,北地精锐尽失,不仅如此,数千赵军恐怕也难以逃脱,绝望之际,赵广仰天大喊:“天要亡我!”
“是天要亡我啊!”
羞怒之中的赵广在马上一个踉跄,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倒下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