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有失计较?”
南卓被冷落久了,就喜欢和人抬杠。见公孙鞅上套了,顿时口连珠似的说道:“你去车外看看,如此大的太阳,士卒们都已经走了超过一舍(三十里)的路了,怎么可能还要在傍晚的时候抵达戚邑,这都快是平日上军快三倍的日行军量了,也太强人所难了。”
当然,上军也有特殊情况,行军速度用风驰电掣来形容也不为过。但是那比较丢人,是逃跑的时候。
要是在之前,公孙鞅没有进入过军队,恐怕真要被南卓给说服了。
因为在他看来,一天走三十里,这是兵法中有的规定,属于正常表现。只要卫军能够做到正常的表现,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呢?
甚至应该嘉奖。
可是进入军营之后他才发现,兵法说的也不见得是对的。人是有潜力的,只要不断的挖掘,人的潜力虽然有一个极致的壁垒,但真要无限靠近那个高度,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支军队,都能到达一种让瞠目结舌的水准。
不得不说,上军的变化之快,这里面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公孙鞅的功劳。毕竟他军中执法官大魔王的身份,对于任何一个上军士卒都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威慑力。
只要他在路边一战,靠近的士卒就算是累成死狗一般,也会装出精神饱满,脚步有力且行动迅捷的样子。
这就是他这些天的收获。
公孙鞅发现,法,能够让人变得勤快起来,太奇妙了。
这是之前公孙鞅连想都没有想过的事,可是当他发现,法度一旦被实施了之后,人人自危可以让人懂得规矩;面对法的威严和严厉,每一个人的效率都会提高。就连懒散的上军,也变得不一样起来。这种变化,仿佛在一夜之间就出现了变化。
应该就是那个杀人的夜晚。
酷法的效率之高,让公孙鞅为之着迷。
可以说,如今的公孙鞅已经是钻牛角尖了,任何人都不可能将他拉出来,除非他自愿。公孙鞅已经不是那个在帝丘温文尔雅的君子,完全变成了一个崇尚酷法的凶神恶煞。但南卓还是将公孙鞅当成之前的公孙鞅,抱怨着说道:“公孙兄,你也不下车去看一看,士卒们累成什么样了,如今天正热。在往年,这样的气候,只有在清晨才会行军。”
“南兄不必担心,士卒们还有潜力。鞅以为,还可以更快一点。”公孙鞅用简牍的角抵着额头上的头发轻轻的来回磨蹭着,天气热就是这一点不好,头皮总是会痒,挠也不是,不挠也不是。
南卓惊诧的看着公孙鞅,有点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在帝丘做老好人,见谁都给笑脸的公孙鞅吗?
怎么像是还了一个人似的,可是看外表,完全么有两样。
只不过装束变了,因为在军队之中,戴的是皮弁,是一种用皮革制作成的冠,一般在军队之中,士大夫会选择佩戴这种轻便的冠。一来佩戴起来方便;其二,就是这种冠不会像爵弁那样,很高,很容易碰到弄歪了冠,经常需要正冠。
但是缺点也很明显,因为这种冠不透气,捂在脑袋上,很难受。尤其是天气很热的时候,更是如此。
南卓能不担心吗?
他老爹要是觉得自己来也不见得有什么大用,早就赶来了。万般无奈之下,才让南卓跟着上军一起走。目的就是要时刻追踪上军的训练结果。万一真要是打起仗来,成了一盘散沙,也好让他有所准备。就这点小心思,真瞒不住人。
公孙鞅撇了一眼南卓,挑明道:“南兄,上军在南氏手中,都惫懒了,人都是贱骨头,要是宽容能够将子弟培养成有才干的人,为什么还需要家法严苛呢?”
“别看上军似乎是第一次远距离行军,但是你可知道,上军每日的训练量一点也不比今日行军的少。鞅相信将主肯定有办法在战争爆发之前,让上军的战力得到一个显著的提升。甚至在战场之上,战胜赵军也不是没有可能。”
公孙鞅撇着嘴,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上军的训练还刚开始,别看行军的速度有点严苛,但是你不懂人心。在一切严罚之下,所有人都会爆发出让人惊叹的力量。再说了,就算是中间出了差错,也不要紧,反正是行军,不管是将主也好,各师的将帅也罢,都能有所准备,调整过来。避免将来在战场上出现差错,岂不是美哉!”
“美哉!”南卓气愤道:“你就不怕士卒因为恶疾,而损失大半?”
“不用担心,将主和各师将帅都试过,只要加入了一些食盐和饴糖的水,作为行军的饮水,就能最大限度的保证行军途中出现意外。再说了,行军之中士卒减员,古来有之,哪里有打仗不死人的道理?再说了,午时已经休息了一个半时辰,现在的太阳已经偏西,天气将不会再热,只会越来越凉爽,怎么就不能行军了?”公孙鞅理所当然道,似乎死一些没用的家伙,没什么打不了。
而这些话,听在南卓耳中,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他心头就一个念头,草菅人命。公孙鞅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铁石心肠起来?
公孙鞅说到法,顿时兴奋起来,他以为自己找到了毕生应该探寻的方向。将法作为人生之中最重要的研究,甚至延伸出去,从军法转而开始研究民法,甚至商业也应该有规矩。不过他没有想到商业法,而是将人分成几等,商人最贱即可。
好在公孙鞅没有将自己研究的笔记散落出去,要不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