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从南方飞来的鸟在林间叽叽喳喳个没完,阳光从大敞的窗户倾泻入室内,照亮了原本昏暗的屋子。

苏澈换了张宣纸,还没落笔时门外便传来了小厮连峰的声音:“爷,奴才打听到了,不知为何沈姑娘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样子,听丫鬟下人说,还茶饭不思,人都瘦了一整圈儿,也不吵闹也,整天就安静地坐着。”

“何事?”笔尖刚贴上画纸苏澈便是一愣。

沈婳不是那种会多愁善感的性子,看来确实是出了大事。

“这……没打听出来,相府里的人也不是很清楚。”连峰挠了挠头。

“过两日是不是游园会?”苏澈静了心神,手腕转动几下,随即一朵活灵活现的牡丹花就跃然于纸上。

“回爷,是,皇上那已经派人来询问您是否同去了。”

虽说是游园会,其实却是官宦家族之间来往奉承的一个由头而已。北晋十岁以上的女子不得随意外出直至出嫁,然而游园会却在规矩之外,不论年龄,府中的女子都可以前去,于是游园会也成为了各家千金寻找良人的一个机会,。

“也是很久没出过宫了,去应了吧。”

小厮退了出去,房里很快又只剩下苏澈一个人。

他听闻沈婳最近心情不佳,便忍不住得想见见她,于是本被压在心里的思念,再被拿到案上时,便如出闸的野兽,放堤的洪水,越发不可收拾。

苏澈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将笔放在砚台上。

身后的书架传来轻微的敲击声,本来想出门的苏澈站住了脚,走到书架边拧了半圈一个青花瓷的花瓶。

原本不算狭小的书房多了另一番天地。

苏澈下入暗道,十几节台阶之后是一出宽阔的田地,中间放着一张矮桌,两侧各放了一张坐塌。桌上的蜡烛正静静燃烧着,另一端暗处走出来一个黑衣男子恭敬地递上一封信。

苏澈拆开看了看,随即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果然,他还是坐不住了。”

苏澈看完后便将信放在蜡烛上,烛芯的火舌吞噬掉了密信,如同信上的主角那般贪心。

苏澈本该让暗卫离开,想起连峰提及的事,又提笔写了一封信装好给他递过去:“再让他去查查这件事。”

“是。”随后暗卫消失在另一头。

沈婳出府时,马车已经在门外候着了,紫檀木的车厢上雕梁画栋,看上去奢华非凡,角上沈府的牌子更是增添了贵气。

扶着小厮的手上了车,顾依依与二姐沈嫮已经在车上等着了,见沈婳穿得如此,也不禁叹道:“四妹肯花功夫打扮自己的话,也是无人能出其右的。”

沈婳靠在顾依依的身边:“大嫂!你惯会笑话我。”

沈嫮今日一身淡绿色金燕的长裙,头发挽起,平日里虽不喜脂粉今日还是好好打扮了一番。

沈婳见了,便去调侃一番:“二姐,我听闻今日李家也会去哦。”

沈嫮是在去年开春后正式定的亲,据说也是在游园会上认识,李家儿郎与沈嫮一见面便红了脸,不久之后李家便找人来说了媒。

李家是在先帝继位后期才入的仕,虽然根基尚浅,但是前景无量。沈嫮本是庶女,若是要强行塞给名望之家,也只能是分府或者是为妾,还不如嫁入这种尚无势力的家族里当个主家正妻来的划算。

“四妹也惯会笑话我。”沈嫮脸上有些泛红,“不过等大暑后四妹也到了能上门提亲的年纪了,到时候估计我们沈府的门槛儿都要被那些王孙公子踩坏一截儿。”

痛处又被戳中,沈婳的笑意脸了敛:“我才不想嫁人呢。”

顾依依误以为她是心里存了什么人,之前也听人提起过窦府的那人,但她也并未见过那人的长相如何,暗叹沈子轩办事不着调:“阿婳,我知你心中有人,但是等你婚事定下后,便得把那人从心里拿出来了,你这样的身份,只能往上嫁,断不会往下,所以窦家你要趁早收心了。”

若是沈婳有多喜欢苏澈,倒也没有,只是来这里以后见过的第一个好看的人罢了,以往说想嫁虽有真心,但更多的是随意瞎撩而已。或许在不了解原著之前,她尚且心里存了一份念想,但在沈妤之出现后,就荡然无存了。

窦府和天家比起来差距太远,哪怕她被许给窦府又如何,一个皇子从中作梗简直是轻而易举,而且如此还会拖累了他。

“嫂嫂,往上嫁可就只剩皇家了。”沈婳扭着手绢,有些不自在。

“是了,大臣之女尚可上嫁为家族争了荣誉来,你要知道那些天生皇家的,就只能远嫁或是下嫁了,不管是哪一种,都要比我们苦百倍千倍。”

沈婳直到顾依依是好意,那公主来做对比,可是她此刻宁愿是个能远嫁的公主,好歹不会红颜薄命遭人嫉恨。

游园会在城郊的园子里,沈府的马车到时也已经有陆陆续续各府的人前来,车刚停下时就引起了周围人的议论。

相府的地位放在那,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沈婳跟在顾依依身后扶着木怜的手下了车,一身粉色的襦裙,衬得她更加娇嫩。

她跟在顾依依身后进了春园,此地历年来都是游园会的主场,地大路多,桃花迎春随手可见,亭子走几里便有一个,中间春湖水光盈盈,两端多折的栈桥相互连通。

顾依依在刚入园的时候,便见着了以往的闺中密友林氏,于是沈婳便自己一个人带着木怜去逛逛。

堤岸边杨柳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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