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寒意夹着风雪吹进门内,长书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门口站着的男孩眉目精致,一身红衣,宛若从地狱中出冲破无尽黑暗束缚的妖仙。
他的眼睛之中没什么感情,和往常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一点都不一样。
神秘尊贵,带着一丝轻蔑,睥睨众生。
正是慕十七。
长书母亲看到他,下意识的想要下跪。
长书坐在床上,她看不到门外的风雪,却能感觉到慕十七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威压,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
他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瓶。
“本王来,是想问你们,这孩子,你们是留还是不留?我想听真话。”
他的语气带着难以忽视的优雅,神色也十分轻松,长书却忽然一震。
她有些哆嗦的捂着自己的肚子,那里是一个生命,让她心疼而又厌恶的生命。
慕十七就这么静静的等她开口,神色之中丝毫没有不耐烦或是想要催促的样子。
长书母亲跪在地上,从门外而来的风雪似乎全都绕过了慕十七打在了她身上,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颤抖。
这时,长书母亲才真真正正的明白,这个惯常会笑眯眯的同她们这些卑贱的下人们说话的男孩,其实是一只潜藏着的猛虎,只有在有苏大人镇压的地方,才会收起自己的利爪。
长书额头上冒出了细微的汗水,她脑海之中如同一团乱麻,心被不停的撕扯着,那个留还是不留的问题,一遍一遍的抽打着她的灵魂,让她几乎想要崩溃。
其实她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她宁愿和自己的母亲讨论一些其他的没用的东西,也不想面对这个问题。
可是现在被这般血淋淋的摆出来,快的让她无所适从。
也许是感受到了长书的紧张,慕十七竟然轻轻后退了一步,重新恢复成了往日那幅人畜无害的模样。
“二位不用紧张,本王只是提前来问一句而已。”
说罢,他轻轻笑了笑,转头对长书道:“本王知道你们女子大概对于孩子都是十分喜欢的。但是这个孩子对你来说来得却十分不合时宜,若你不想要它,本王不会阻拦。若你想要留下它,可否愿意让你的孩子日后一心一意的忠于小九?”
长书沉默,她知道慕十七给她的选择是没有一丝暗示性的。
他没有一点想要逼迫她,或者是要代替她选择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诉说一个未来的走向。
慕十七轻笑着掂了掂手中的药瓶,语气轻飘飘的,眼中却有一丝沉重的讥讽:“你们大概听很多人说过,小九很有可能是当今朝中的新起之贵吧。”
“但是在朝为官,如同如履薄冰,小九心善,性格又有些耿直,朝中的很多尔虞我诈,她不一定能看懂。”
慕十七低声诉说着,长书和她母亲二人从未听说过这些话,她们惯常以为朝廷中的官员都是光鲜亮丽的。
只有后宅之中的妇人和穷人们才会苦苦挣扎,没想到身为高官,也是会有苦恼的。
慕十七连着她们惊讶的目光,继续道:“小九走的是武官的路子,你们知道,武官么,在战场上九死一生,回来之后或许还会受到那些奸臣文官们的排挤。”
“我对小九,也就是你们的苏大人,甚是赏识。谁想要培养一个会一心忠于他的侍卫给他。这样,如果有一天我没能及时出现在他身边保护他,也能有人来代替我护他安危。”
长书住在苏九蔻家中的这么多天早已经看出了苏九蔻和慕十七之间的不同寻常。
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的慢慢适应,别人不说,她便也自动当成没看见。
只不过没想到,慕十七会有一天会这么坦诚的对自己坦白他对苏大人的想法。
慕十七的声音仍在继续:“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毕竟,找一个知根知底的婴孩从小训练,比从外面找那些孤儿要靠谱的多。”
“但是选择权在你们手里,我会尊重你们的选择。”
“现在我手里有两瓶药,一瓶可以打胎,不会伤到身体,也不会让人感到疼痛。另一瓶,可以激发胎儿的潜能,比如胎儿变得力大无穷,或是让它的五感变得比常人更加聪慧等等。”
“现在我将这两瓶药留给你,你自己选择,不必顾忌什么,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这只是我突发奇想的一个想法罢了,你们大可不必太过在意。”
说完之后,他将手里的药瓶轻轻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接着从腰间摸出另外一瓶药:“打胎药是一枚普通的褐色药丸,而有些血腥气的那个像珠子一样的东西,是能够激发胎儿潜能的药,很好分辨。”
说完之后,他轻轻为她们带上门,直接拂袖离开。
那颗所谓能够激发胎儿潜能的药是当初缔凡仙人给他的,对身体没什么副作用,只是他下意识的抗拒缔凡仙人说给他的东西罢了。
而且那东西制作过程太过邪恶,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想用的。
只是想到那次边凉从外醉酒归来时嘀嘀咕咕所说的那些话,慕十七却忽然间有些惶恐起来。
他说小九是不死鸟的命格,命途多舛,一生要经历无数次涅盘。
不死鸟并非是不死的,只不过重新为人的时候,会比别人少一道程序。但这也更加痛苦。
边凉没有明说那“少一道程序”和“更加痛苦”具体的表现是什么,但慕十七却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也曾试探的问过边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