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嫔不禁笑了:“看样子宝华殿的事儿,妹妹都知道了。”
绵奕坦言道:“皇上都跟我说了。”
德嫔打量着绵奕平淡的表情,便问:“佳妹妹不觉得惊讶吗?”
绵奕微微一笑:“娴妃善妒,会做出这种事情,我倒不觉得太惊讶,只是没想到德嫔姐姐也会掺和到里头。”
这件事,德嫔原本只需默不作声,眼看娴妃倒霉即可。可是,她竟然暗中截留下法华经,还掐着时辰,送去了宝华殿,着实叫娴妃更下不了台。
德嫔眼色深深,语气幽幽问道:“怎么?佳妹妹这是怪我吗?”
绵奕立刻笑靥如花道:“怎么会?多亏了姐姐,我的心血才能保留下来,我感谢姐姐还来不及呢!”
永和宫内殿中陷入了一片寂静,在良久的沉寂之后,德嫔忽然抿唇一笑,那笑容却有些苦涩,“此番之事,娴妃已然怨怼到了我身上,以后如何肯叫我亲近四阿哥?”
慎嫔蹙眉道:“虽说当初皇上指了她抚养四阿哥,但你才是四阿哥生母,她岂可阻拦母子相见?!”
绵奕沉思片刻,便道:“德嫔姐姐怀着身孕,想要将四阿哥要回来抚养,显然是不可能的。”
德嫔忙道:“这点莫说现在,哪怕以后生下孩子,我亦不敢抱这种奢望。唯盼着,娴妃尽快消了气,许我时常去看望四阿哥,我便心满意足了。”德嫔一脸的叹惋之色。
绵奕不禁笑了,从德嫔方才话里,绵奕已经能听出来,娴妃已然是想将四阿哥据为己有,意在阻隔德嫔与四阿哥母子。这不是消了气就能解决的问题,而是利益之争。
娴妃没有儿子,也只能霸占旁人的儿子了。
除非娴妃自己生一个儿子,否则断无可能让四阿哥亲近德嫔!
可惜,娴妃这辈子是没有儿子了,她记得,乌喇那拉氏似乎只生了一个女儿,而且还夭折了近亲结合的悲剧啊!
而霍硕特氏,与她这般诉苦,无非是想借她的口,跟弘历吹吹枕边风罢了!
毕竟,娴妃是德嫔旧主,有些话德嫔自然不便说。德嫔在弘历眼中,可是温柔谦顺的形象,而一个温柔谦顺的女子,又岂会抱怨旧主呢?
这绵奕自然不愿意帮着德嫔去告状,谁喜欢听告状的话?弘历肯定也不喜欢听。
但她与娴妃已然势如水火,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少不得要费些脑子替德嫔想想了。
半晌后,绵奕忽的眼前一亮,便道:“我知道,德嫔姐姐好性子,是断断不肯为这点小事去叨扰皇上的。只是……即使不去烦扰皇上,以德嫔姐姐的聪明,也必定有法子让皇上知道姐姐对四阿哥思念而不得见之苦。”
德嫔一愣,“我是蠢人一个,还望妹妹赐教。”
绵奕淡淡一笑,有一搭没一搭摇着手中的双面绣团扇,“重华宫于旁人而言,自然无需每日请安。可于姐姐而言,娴妃是姐姐恩人,姐姐时常去请安,也是理所当然。”
德嫔道:“我怀着身孕,娴妃再生气,也不会把我撩在外面日头不许进。可进了又如何?她还是不许我见四阿哥。”
绵奕淡淡道:“能进去,那姐姐自然也能亲手绣制些小衣裳、小襁褓带进去。”
德嫔点了点头,“送些东西给四阿哥,想来还是可以的。”
绵奕继续道:“姐姐慈母之心,自然令人感动。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次数多了,娴妃难免不悦,她一不悦,只怕姐姐的东西不易送给四阿哥了。”
德嫔一脸黯然地叹了口气,“佳妹妹说得一针见血。”
绵奕笑容愈发灿烂:“为人母亲的一番心血,竟被拒绝。次数多了,自然会传扬到旁人耳朵,而皇上耳听八方,自然早晚也会知晓。”
德嫔眼前一亮,“佳妹妹当真聪慧。”
绵奕道:“不过是笨法子罢了。要紧的是德嫔姐姐要持之以恒才成。”持之以恒地去给娴妃添堵吧!
给德嫔支了恶招之后,绵奕便告辞了。
出了永和宫,慎嫔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你这丫头,还跟小时候似的,一肚子坏水!”
绵奕冲她吐了吐舌头,她小时候的确没少欺负阿桂。
绵奕笑嘻嘻不以为意,便拉着慎嫔的胳膊,邀她去钟粹宫一块用午膳。慎嫔想到今夜侍寝的是良贵人,便点了点头,吩咐小太监回景阳宫告知恭嫔一声,便陪着她进了钟粹宫。
此刻晚霞正绚烂得紧,斜阳映着殿前巨缸中的“艳娇容”睡莲,自是格外明艳。
可旁边的那缸“雪仙子”睡莲,却只剩下几杆清圆的荷叶,竟一朵花也不见了!
绵奕眉头一蹙,她明明记得走得时候刚开了第三朵,按理说不该凋谢得这么快呀!便快步走上前去,便见那水面上突兀地几支光杆!原来竟是在水面上一寸处,生生被折断了去!
慎嫔也注意到了,也皱起眉头:“这是谁干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可能是不小心碰断的!因为足足断去了三支!
负责打理摛藻堂一应花木的是太监小温子,小温子急忙上前打千儿,辩解道:“娘娘,您走之后,伊常在便跑来,把这缸里开的睡莲如数掐下,奴才阻拦不得呀!”
小温子只是个无品级的小太监,哪里敢对常在小主无礼?!故而这会子,他又是惶恐,又是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