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跃起,立于她身前。
只见女子微微一怔,旋即笑靥如花地道:“富察大皇子真是好兴致,离了夜宴,独自在这蒹葭池边饮酒,就不怕本格格向父皇告知你微恙是假?”她扬了扬手腕上的玛瑙镯子,眼神一片肃清。
傅恒笑了笑,“本皇子相信格格不会如此。”
“为何如此相信,就不怕失望吗?”
他轻啜美酒一口,道:“名震下的内务府魏家大格格岂会是这种人?”
女子抚了抚鬓边的孔雀蓝流苏,扬起巴掌大的姣好面容道:“传闻富察大皇子洒脱不羁,温文尔雅,聪明睿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格格谬赞了,论起才智,本皇子是极拜服格格的,相比之下,君某不值一提。”
她握住他白皙,宽厚的手掌,笑『吟』『吟』到:“既是拜服,便陪本格格大醉一场如何?”
“格格盛情,那君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女子松开手,作势邀请,豪爽地道:“大皇子,请。”
指尖残留着她的余温,不禁失神,而后又温和一笑,跟在女子身侧。
冷清的月光下,一白一紫,缓缓移动。
星斗灿烂,水清路明,月亮照映在泛着涟漪的清泉中,仿佛正在婆娑起舞。
鉴碧亭内,傅恒与魏绵奕相对而坐,『乳』白『色』暖玉石桌上摆满了大大的酒坛子与酒杯,皆是陈年美酿,浓郁的酒香飘散再空气中,沁人心脾。
魏绵奕将手中紧握的碧玉长箫轻放于石桌之上,讪笑道:“既是饮酒,便不必拘泥于礼节,尽兴为上。”狭长的美眸微颤,似是在询问意见,却又带着些许蛊『惑』。
傅恒看的出神,目光微滞,很快又恢复了洒脱不羁的样子,微笑着点零头,旋即伸手拿了一坛二十年的女儿红,掀开盖子,顺势仰头,美酒悉数吞进肚里,甚是豪迈奔放,见此,魏绵奕眼底满是笑意。
良久,数坛陈酿已空,傅恒却是依旧毫无醉意。
魏绵奕微微思量后问道:“本格格见大皇子饮酒大有千杯不倒之范,敢问大皇子可是时时饮酒?”
“是,酒乃至宝,用以解忧,用以解愁,用以陶冶心『性』,亦或其他。”语气是极轻快的,可眼底却是掩不住的的落寞,傅恒握了握酒坛,旋即话锋一转,问道:“下人皆富察大皇子傅恒『性』情和善,机智灵敏,有帝王风范,不知格格如何看待?”
魏绵奕垂着头,用素手摩挲着酒杯,漫不经心的道:“六爷乃察哈尔总管富察·李荣保最爱女子洛氏所生,洛氏虽死,但令尊对你的宠爱不减反增,有意将世子之位传于你,但你嫡母反对立你为世子。
是以,李荣保将立世子之事搁置下来,不过,心里还是属意你的,本格格认为,富察世子之位非你莫属,即便你嫡母再如何阻拦,也还是你的,可惜你无意于世子位,只因你恨你阿玛……罢了,不这些了,此乃富察家事,非本格格能议论的,不过本格格要送一句话给傅六爷。”
“请。”
“不要被仇恨蒙蔽,即便是恨,也该是恨对人才是,你该恨的不是李荣保,而是嫡母佟佳·棠夏。”魏绵奕低头一笑,优雅的起身挥袖立于傅恒身侧,缓缓俯身靠近傅恒耳边,道:“傅六爷,本格格看见你的野心了,君临下啊……”
傅恒笑而不语,不理会魏绵奕的玩笑之言,只是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酒杯,思索着魏绵奕方才的话语。其实,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恨错了人,但是一直耿耿于怀父皇没有处置佟佳·棠夏,所以,连父皇一起恨上了,现在,却是释怀了许多。
顷刻后,傅恒正欲感谢魏绵奕的开解,却见她一把夺下他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莞尔笑道:“凡醉有所宜:醉花宜昼,袭其光也;醉雪宜夜,消其洁也;醉楼宜暑,资其清也;醉水宜秋,泛其爽也。以后还是少饮酒吧,醉酒误事伤身,莫为一时贪欢解脱,忘了你的责任。”
空气冷冽,寿皇殿里还未停止的乐声通过浮动的空气传入耳郑
傅恒缓过神时,鉴碧亭里只剩他一人,尚存余温的美酒冒出白雾融入空气中,狼藉的暖玉石桌上躺着一枚戒指,他伸手握入掌心,冰冷的温度直达心底。
微弱的光线里,只剩下白衣男子,在雪地里留下一行行深浅不一的脚印。
数日后,傅恒接到急诏回云南,那日,气异常恶劣,飞沙走砾,白雪飞舞,刺骨的寒风让人难以睁眼。
他依旧是一身白衣锦袍,坐在豪华的马车里,隔绝一切,没有冷风,也没有白雪。却终是忍不住挑开了轿帘,看向城楼时,那披紫貂大氅的女子落入他的眼底,从此,不曾忘记。
宫商月夜,高亭煮酒,缘起缘灭,坎坷一生。
沉闷的敲哼声将傅恒拉回现实,轻柔的脚步声传入耳郑
他在她眉心处落下一吻,深沉眷念,温柔缱绻,漫长如一世。
月白『色』锦衣男子跃过窗口消失在黑暗里,火红的烛光依旧摇曳。
……
斗转星移,长夜骤逝,阳光稀稀落落的洒在地上。
延禧宫内,皇太后在坐凤榻边为魏绵奕擦拭双手,眸中带着些许探究。
突然,高烧不湍魏绵奕开始喃语。
“不要,额娘,不……不要……不可以”。
皇太后先是一怔,旋即握了握魏绵奕的手,哽咽道:“是额娘的错,不要怪额娘,对不起,对不起……。”显然,皇太后将魏绵奕口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