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一脸泪痕落地,刚执起剑来,便被混乱中袭来的黑衣修罗族人一拳打了出去,她一把抹了嘴角的血,望着塑夜所在的位置,小小的人儿一脚将那挡了她路的修罗族人踩进了泥里,如一只飞燕,挽了几人的手臂,灵活翻飞,冲入塑夜的包围圈,大喊了一声,“我和你们拼了!”
几个年轻的族人围在塑夜身侧,目光坚定。
珠儿背对着塑夜,泣不成声:“家主大人,珠儿辜负了你的希望,未能完成任务。北武神一族遭此劫难我们和你一起受,我等必护你达成心愿。你快去救阿阮姑娘吧!”
其他几人也都坚定应声。
塑夜无话,却是心中凄凉,百人围困,不是他们能够冲破的。一句谢,不足够。珠儿他们显然也都是明白的,含了泪组了阵法将他送出了围困。
这些年轻的族人都是他亲自督导过的,他知道今日的劫难和自己一意孤行脱离不了干系,经此一战,他就是全族的罪人。可他不后悔。死伤的族人,他罪无可赦,但一定会逐一为他们收敛魂魄,送他们重入轮回,倾尽他一身修为也要守护他们再次重返族中。
只是短短的半天光景,塑夜却早就做好了抛弃一切的准备,他心无旁骛执剑朝骆奇攻去,只想要救下阿阮,带她离开,去一处安全的地方。
身上的骨鞭渐渐收紧,骨刺刺入血肉的痛都比不上眼前这满目疮痍,还有珠儿那绝望而布满泪痕的脸,她说那人不来……
阿阮此时方才觉得,师父当真是个决绝的人啊,她所期盼的爱,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可笑的少女怀春,从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就连短暂的满足都是和那十里桃林一样的幻境罢了。
原本身体就无法承受这样强的法力,她已经快到极限了,却没想到能够给她这最后一击的竟然是她心心念念的师父。阿阮身子一摇,血不断地从口中涌了出来,就算她怎么闭着嘴都止不住,五内俱焚,她后知后觉,是法术反噬了……
可她脑子里忽然有那么一瞬,想的却是,让师父看到这副样子,又要嫌弃她脏了,可不是么,这么多血,身上没有一处干净的。
呵呵——
她浅浅地笑了起来。当真是心死如灯灭,原本就是要拼死也要抵抗的心,一下子就放弃了挣扎。
骆奇奇怪道:“你笑什么?”
阿阮却不回答他,反是以命令的口吻说道,“骆奇,让你的人都住手,以后也再不可以找北武神一族的麻烦。我跟你走。”
“你法术反噬了吧……”骆奇心中好笑,心道你人都被我抓住了,还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他不知道她身上的法力是帝江给的,只以为是先王后或者是那帮儿拼死护着她的人传给她的,法力虽强大,但到底年龄修为的底子在这里,修罗族圣女再是神秘强大,那也比不过神界的人,她还能冲出天去!
谁道那明明娇弱的人,硬气地低声吼道:“若是你不答应,我现在就死在这里,呵,你的那个主子,应该不想你带着一具尸体回去吧?快点儿!若是我见北武神族再有一人死,我就立刻自尽!虽然我法术反噬了,但这点小事还是办得到的。”
塑夜急道:“阿阮,不可!”他浑身浴血,干净的脸上也都留下了血痕,双目赤红,唇色浅淡。
阿阮不应声,反是重蓄了法力,骆奇脸色一暗,气急地大喝一声,“都给我停手!撤!”
北武神一族最精锐的力量已经受到了重创,与修罗一族相比他们并非好事者,对方撤出,北武神一族并没有穷追,也在塑夜的手势中止了动作,开始照顾起受伤的族人。
塑夜抹了一把脸,又上前一步,“阿阮……不要……”他看着阿阮长大,是了解她的,她做了决定。
他脸色苍白,声音都有些发颤,阿阮不是不心疼的,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她的塑夜哥哥何时这般狼狈过。
“够了,塑夜哥哥,你为我做的,已经够了……你看看你的身后,你的这些族人,就算是为了他们,让我走吧。”
塑夜不想去看,可他还是顺着阿阮的目光转过身子,受伤的族人们相互搀扶着,几个大长老面无表情地收拾起残局来,地上躺着的大多是浅色衣衫的族人,沉寂中有人小声抽泣,珠儿几个人都受了伤,脸上有泪有血地望过来,庭院被毁的面目全非……不过是半日,宁静的北武神族,死伤大半……
骆奇嘲风地笑了笑,将自己左肋的剑拔出来丢在地上,以术法缚住了阿阮的手腕,亲自将她带走了。说的是请圣女回族,闹到这地步,又哪里是请,不过是抓一个找了多年的人。虽然仙界没有哪一族愿意与修罗族亲近,但传闻却是都知道的,只是没想到,那修罗族先王遗孤竟然被他们的家主藏在了族里。
“阿阮……别……”
塑夜早前便就撑不住了,他看着阿阮在他眼前被人带走,想追却没有力气,扑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只得以黑羽剑撑起身子,手捂上嘴唇,挡住了涌出的血,用手心狠狠地擦去。
“家主大人!”珠儿带了哭腔跑来,塑夜却开始看不清。
眼前渐渐变黑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恨,恨自己高洁清修,不屑突破,却到底护不住阿阮,护不住他放在心上的人。
彩云山的小院子里,小白被帝江的法术束缚了手脚,一脸怒火地瞪着他,反复念叨着:“帝江,你会后悔的!”
帝江不慌不忙地摆弄着手里的花枝,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