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起了眼,倾身飞下屋顶,将油纸伞重重抛开,伸手捏住阿阮的下巴,冷声道:“没教?好,你给师父我看着,我只教你一遍。”
阿阮被他捏的疼,眼泪落了几滴,眼神更加倔强,看得帝江只想将她那双倔强不服的眼睛毁了,好让她永远都是那副顺从娇软的样子,好甜腻腻地每天和他说最喜欢师父,在意他,因为他不能容忍这么一个小崽子也敢骗他的好骗他的心。
星夜下,他细长的眼尾微微发红,趁着一身红衣如神如魔,满是嗜杀之意,纵然是令人心神动摇之姿,却让人自足底生寒,不敢久视。阿阮被他周身威压压制,五脏六腑都如同移位一般,完完全全被震慑了,这也是这么多天以来,她第一次感受到师父原本竟是这样一个强大的人。
强大到,令人害怕。饕餮说他是天神,可他没有天神的悲悯,只有嗜杀的残忍,仿佛这世间在他眼中,也不过只是一个玩意儿,若是他生气了,便也能够摧毁。
帝江将阿阮丢开,劈手拿过罡宁剑,佩剑在手,罡宁感应到真正的主人,整个剑身金光放出,如同金色的火焰,砰的一声燃着了。被丢开的阿阮喉中一声气音,终于喘上一口气来,口中唾液有些腥甜,刚才若是师父晚点放开自己,自己是不是就要死了?
饕餮转动偌大的身子,“哦?现在换你了?帝江,吾可不会轻易被你杀死。吾吃过很多人,还没尝过神的味道,想必一定是六界间至美之味了吧。”
“呵,口气大。”帝江一语双关,侧身掩鼻,嫌弃道:“你一个凶兽,就好好做兽类,话就少说吧。”
饕餮低头,以角迎战,朝帝江攻去,帝江提了剑,一步未退,迎战而上,罡宁剑金光闪耀,是精锐神器,对抗饕餮的角,如冷兵相接,爆发出阵阵火花。
阿阮看得眼睛发直,默默记着剑招,纵然师父的招式打的极快,可她眼睛翻动,竟也是一招不露地记了下来,如同在哪里看到过一般,似曾有人拿着一本画册,与她说当今六界神界帝江是如何风姿,可她竟想不起那人的脸,只记得那人的怀抱温暖至极,那人的声音也极是温柔,而另一人却哈哈一笑,说:
“莫要听你阿娘胡说,那帝江不光是个美神,剑术更是一等一的,若是用到正道,说不定便就会多一个战神”说罢,他便当空舞剑,一边舞一边道:“吾儿阿阮,阿爹舞的便是那帝江的一招踏月寻,你看阿爹和那帝江,哪个更俊?”
“哇,阿爹打的真好看……可是阿阮还是觉得帝江更俊,阿阮长大以后要嫁给他!”
“哈哈哈,甚好甚好,有帝江给我做女婿,那这四海八荒可有我炫耀的了。”
“哎,夫君……我看啊,倒不如让这帝江收了小阿阮做徒弟,有他在,应能抱住我们的小阿阮……”
……
阿阮头痛欲裂,她摇摇头,有些迷糊,再度凝神去看。
饕餮毕竟是上古凶兽,修为了得,以修了一半人身,他化出半身,以角化作兵器,又化利爪,爪间带着黑色毒气,兽首血盆大口朝着帝江左肩咬去,帝江哪能让它得逞,身子一偏,利剑削过饕餮下颚,血污溅了他一身。
“啊——”饕餮嘶吼出声。
帝江被称为美神,不仅因他长相美,也因他那些招数打起来都颇为好看,招数虽美却也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虚招,多被人模仿,然而模仿起来偏都像是在舞剑,打不出他那种天生神力在手的狠厉来。
“可看清了?”帝江将手里的罡宁重又递回阿阮手里,捏紧了她的手,“师父问你话,刚才的招数,可有看清?这回,算得上教了你么?”
阿阮胡乱点着头,被他捏着的手死死握住罡宁,下意识地回道:“踏月寻,徒弟看清了。”
帝江愣了一瞬,未想到她一个人界里游荡的小崽子,竟知道他这招数叫踏月寻?只是那被削了一剑的饕餮发了狂,等不及这片刻,他反手一推,将他这看起来乖顺却内里倔强叛逆的小徒弟推了出去。
阿阮拿着罡宁剑,想着刚才帝江打出的剑招,又想着刚才对那饕餮的观察,抱起罡宁剑一股脑地往泉池跑去。
帝江吸了口气,对她这落跑行为简直是气的要命。可他瞧着那小崽子扑通一声跳下了池子将自己涮了涮又出来了之后,气便消了,心想总归算是教会了她爱干净……倒也算是有所长进。
不过他很快便意识到自己多想了,他这小徒弟比他想的要聪明,并非只是爱洁,而是要将自己身上的梼杌血洗掉。饕餮虽修为强大修出半个人身,但他有一处弱点,便是眼睛,他眼睛长在腋下,即便是修成了人身,眼神儿也不怎么好,然而它是贪吃的凶兽,所以嗅觉很是发达。
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帝江才以梼杌血为引,将它引来,以它这个上古凶兽作为给小徒弟验灵脉的牺牲品。也就是他帝江才能如此大手笔,随手验个灵脉也都能用上古凶兽……
阿阮却是不知道帝江这想法的,只觉得莫名其妙地被这凶兽扰乱了生活,糟蹋了院子,虽对师父的教导方式颇有微词,却又不敢真的去顶撞违背。
身上湿嗒嗒的,但很快便被身上的火烤干,阿阮身上没了梼杌血的味道,饕餮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努力嗅闻着阿阮的气味,然而满院子浓重的梼杌血,再加上饕餮的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