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首领一挥手,只听得树林中喊声大作:“劫车啦——”
喊声震天,接着有更多的人马从树林中奔出来,朝车队围拢来。
步全颤声道:“你们要干什么?”
那些人并不搭话,朝羊车冲去,挥刀砍车子的围板。
步全声嘶力竭喊道:“快拦住,快拦住!”
哪里拦得住,谁敢去拦这群如狼似虎的蒙面人?于是那些羊车的围板断开,蒙布扯了下来,关在里边的人们露出肮脏的头脸,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们,不知所措。
蒙面人大声喊道:“还不快跑,等着被卖啊?”
蓬头垢面的人们呼喊着父母姐妹,叫嚷着妻子儿女,奔跑在京郊的荒地里,消失在树丛山石间……
步全傻了眼:“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
京城方向奔来一股烟尘,步全激动得满脸是褶子:“公子,快来啊!”
来人正是步青云!他不相信竟然有人胆大包天,敢打步家的主意!他怒火中烧,提刀砍杀过来,与蒙面首领战在一起……
夕阳如坠,落日熔金……
打斗的双方很快就分出了胜负。步青云带来的军卫们被击退,蒙面首领将步青云一剑刺落马下。
那首领下马,凑近步青云,年轻的眼睛满是嘲讽。
步青云捂着汩汩流血的伤口,恨恨道:“你是谁?”
蒙面首领拉下麻布,步青云冷笑:“死在一个下人手里,可恨……”
剑光闪动,步青云的笑声戛然而止!
步青云命丧京郊的消息风一样传遍京城,人们争相庆幸:终于不用看见步家的羊车了,不用再看见那惨不忍睹的卖人的场景了!
步录之难以置信:他唯一的嫡子竟然就这么死了!
步宅,白幡高挂,大设灵堂。步青云的侍妾们悲悲戚戚,装模作样。步云娇气得连声大骂她们没有良心。
步录之叹口气:“别骂她们了,争宠恃爱会有什么感情!你兄长一个人孤零零的,让她们为你兄长陪葬吧!”
旁边端茶的侍女差点儿扔了茶盘!
步录之在京城打点探查,没有任何结果。没人知道那群蒙面人的来处和去处,他们似乎是从天而降,又人间蒸发。
步云娇在瑞王跟前哭哭啼啼,要他尽快查出真凶。瑞王当然比她更想知道谁是幕后主使。他和子初怀疑过养心别苑,但调查的结果是:养心别苑的少夫人害喜很厉害,要死要活的。杜若夫人紧闭大门,没有大批人马出入的迹象。
二人推测:步家干得是断子绝孙的生意,仇家一定不少;再加上他们家土地广袤,资财甚多,眼热的也不止一家,所以报仇杀人也完全有可能!
夜色黑黢黢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一个黑影机敏地来到步宅围墙外,环顾四周后,抛出绳索,沿绳子攀上围墙,轻轻落在墙内。他收好绳索,系在腰间,拔步要走,听见有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他赶紧隐身在一丛树木后。黑暗中有一群灰白色的身影急匆匆而来,间或有女子的窃窃私语声。她们在他身边拐个弯,朝后门而去。
后门是上了锁的,这群女子绝望地哭泣起来。有一个女子制止道:“不许哭,别让他们发现了,咱们再想想办法。”
黑衣人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女子们差点叫出声来。
黑衣人低声喝止她们:“别叫,我是帮你们的,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逃跑?”
女子们犹豫了。有一个女子心一横答道:“反正都是死,我说!步录之要我们为步青云陪葬,我们都有父母家人,不甘心就此一死,才逃跑的!”
黑衣人沉默了,从身上取出样东西,在锁头上用力一拉,锁开了,女子们争先恐后涌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黑衣人轻轻掩上后门,他奇怪:偌大的步宅,怎么会留个后门无人值守呢?
门房黑乎乎的,房门似乎是关着的。他诧异极了,轻轻用手指点开房门,一股浓浓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黑衣人大骇,惊跳开来……
他沿着刚才几个女子过来的方向往宅子里摸索着,走了一会儿,只觉花香扑鼻,寻思着自己大概走错方向了。望望天空,果然,他在向宅子的北边走,应该是到了后花园或者是后宅。
他仔细辨别方向,朝南边一座阁子摸去,打算以这里为点儿,再找寻途径。
阁子的门关着,里边传来急促的喘息声。黑衣人仔细听听,突然明白了:里边是一对儿趁黑夜偷情的男女!
他蹑手蹑脚,正待离开,里边传来女人的说话声:“带我走吧,带我走吧!我不愿意再回王府了!我不喜欢他,我不喜欢一群女人争宠的日子。他心里没有我,只是贪图我们家的土地财产。我不快乐,不开心,带我走吧!”
男人压低声音哄着:“乖乖,再等等。等我被抬了籍,咱们就远走高飞,好不好?”
“不好!你骗人,你们男人全都不是人!”女人骂道,“子衿不要我,瑞王不爱我。弗莫,我就能给你抬籍手令,咱们走吧!”
黑衣人又吃了一惊:他们竟然是步云娇和弗莫鸿!
步云娇一会儿絮絮哀求,一会儿又怒骂不止,弗莫鸿道:“乖乖,咱们见回面不容易,好好尽兴才是,再玩一会儿嘛!”竟是接着寻欢的意思。
黑衣人听不出有价值的东西,他暗暗抽出腰中的匕首,正要冲进去,只听到前院传来喧嚣声:“杀人了!大人被杀了!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