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终于停下脚步:“清儿,如果父皇不问你,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说出来?”
元清老老实实道:“父皇宽恕儿臣胆小懦弱,乾象宫已经不是早先些的乾象宫了,儿臣不敢多说话。”
皇帝明白儿子这句话的意思,他叹口气:“让你们母子为难了!”
元清的眼泪差点儿掉下来,自古皇家父子无恩义,哪怕是一句寻常的体贴话都让人分外暖心!
皇帝双手紧紧抱住儿子的肩,盯着儿子的眼睛问道:“你知道你皇长兄现在在哪里吗?”
“知道,但是……”他扑通跪倒:“但是,父皇,儿臣不敢说,也不能说。宫里宫外,内城外郭全是瑞王的人,父皇三思!”
“朕是皇帝,你怕什么!”皇帝怒不可遏。
元清痛心疾首:“父皇,不光是皇长兄危险,父皇您……”
皇帝推倒儿子,恶狠狠道:“我不信,他敢弑君弑父!”
元清抱住父亲的腿:“父皇,今非昔比!父皇,太晚了……”
皇帝颓然坐下,喃喃道:“晚了吗?晚了吗?不晚,不晚,我不能让她母子得逞!”
望着颤抖不已的儿子,皇帝叹口气:“你回去吧,父皇累了!”
元清看看父亲苍老的面容,心酸不已,他磕了头,心事重重地离开乾象宫。腿像铅浇铁铸般沉重,好容易才到了乾象宫外,他抬起头,看到不远处伫立的元韶。
“该说的都说完了?”元韶冷冷问。
元清摇摇头:“皇兄,我不知道您什么意思,我什么都不知道。”
元韶面目森然:“知不知道都无所谓。有个差事交给你,旧都承业寺有位高僧,据说能驱风唤雨,降病攘灾,你闲着也没事,就去那里为父皇祈福修行吧!”
元清惊惧万分:“你……你要干什么?”
“你在眼前挺碍眼的,我想清静清静。”元韶道,“你记住,你母亲就在宫中,你活她才能活!”
养心别苑里,喜气洋洋,杜若夫人在为夜沉和绘娘操办婚礼。婚礼是在中院堂厅里举行的,这是养心别苑给有贡献的下属的特殊恩遇。
除此之外,子衿还有过其它规定,譬如:为主人立过功的忠诚家卫可以在成人之后抬举出身,摆脱奴隶的身份;可以由主人推荐进入朝廷军队,用自身的战功来博得出人头地的机会。诸多的奖励加上严格的纪律,保证了养心别苑及名下的壁坞保持着极强的战斗力。
此时,早已被抬举出身的夜沉幸福地做了新郎。年轻的家卫们难得遇上这样热闹的机会,又没有严肃的男主人的约束,可着劲儿地闹洞房。
夜暗扶着廊柱听着新房里的欢声笑语,脸上带上了笑意,他在心里默默地说:爹,娘,兄长成亲了!
秋先生悄悄走来,戏谑道:“兄长成亲了,我们的小夜暗是不是也动了小春心了?”
夜暗羞涩地笑笑。小草走来道:“先生,夜暗哥,少夫人请你们书房去。”
二人来到书房,鸣凰正等在这里。二人坐下,鸣凰问道:“先生,您这趟专程去了洛阳和建康,我们的生意是不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
秋先生道:“是的,有人买通了宋国的官府,阻断了出货和进货通道。三十多家铺子,二十余种货物的进出货途径同时被堵,你不怀疑都不可能。夜沉在洛阳上下打点,终于搞清楚了这个做手脚的人,他叫弗莫鸿。”
夜暗道:“弗莫鸿是长孙子初前一段时间搜罗来的那个管家,少夫人见过他。翟乘出事之后他曾经在京城活跃过一段时间,公子命令打探他的底细,目前基本上清楚此人的来历。”
“弗莫鸿是从宋国来的,经步青云的父亲步录之推荐给子初的,弗莫鸿是丁零人,丁零族被慕容氏灭掉,他的父母成了鲜卑慕容的低等家奴,慕容氏又被北国皇帝赶到寒冷贫瘠之地,他的母亲被主子当作粮食吃了,他被转送别人,辗转到了一个宋国商人手中,成为亲信家奴。因与主母私通杀害主子,被官府通缉,逃到北朝,投在步录之手下。他身材挺拔,相貌出众,天资聪颖,跟着旧主人时读了不少书,加之善于机变,走到哪都引入注目。”
鸣凰道:“听说,这个人很有手段,而且十分狡猾,是个很难对付的人。”
“的确是这样。”夜暗道,“这个人有才学,但无地位,只是个奴隶身份,因此最大的愿望是给自己挣个出身。羽管家说:弗莫鸿到了长孙府,没几天的功夫,与周围人打得火热。”
秋先生道:“夜暗,既然是瑞王和子初特意搜寻的喽罗,你一定要盯紧他。”
夜暗道:“我这些天病着,与隐线们失去了联系。我打算明天就出去,请少夫人准许。”
鸣凰看看秋先生,先生道:“他的伤正在痊愈,没什么问题,他可以出去了。”
鸣凰道:“我们别苑的每一个人,都要做好十分的防范,再不能吃这样的亏。”
夜沉成婚之后,绘娘便留在府中,杜若让她伺候鸣凰。绘娘稳重细心,鸣凰实在省心很多。
嫣然公主在安王府实在无聊,便又来到养心别苑。
午后,天气暑热,嫣然望着蓝蓝的天闷闷道:“也不知道元韬怎样了?天这么热,还要打仗,希望刀枪有眼,躲开我的韬哥哥。”
绘娘和小草及丫头们看她那痴痴的样子,暗暗地笑。鸣凰道:“别理她,神一出子鬼一出子的。一会儿骂那没良心的东西,一会儿又是她的韬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