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前日奔波劳碌, 萧鸿顺几个第二天全都呼呼大睡, 没爬得起来。
晨光熹微时, 长安打着呵欠跳下马车, 只瞧见张涛的妹妹和老母轻手轻脚的扫院子做饭,他本人则早早去往县里的学堂教授幼儿了。
眯着眼睛摸摸下巴, 她笑吟吟的迈进院子, 随手从寡母施氏手中拿过了扫帚“老人家, 您歇着,我来吧。”
夜里商定到柳家告发他们, 施氏正琢磨心事,不防长安静悄悄的来到了身边。她做贼心虚,以为事情败露, 面上立时现出惊惧,声调也蓦地扬高“你”
“嗯”
“你乃贵客,怎能沾手这等粗活”勉强定住心神,施氏干巴巴的挤出笑脸“您”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收留我们过夜已经够了,哪好意思再让您为了我们忙前忙后”长安截断她的话,仿似没发现异样“您们家也不富裕, 我等不会白住的。”
心下一跳, 施氏既愧且急, 愈发怀疑她听到了什么“你们”
“娘, 怎么了”
听到她刚刚的惊呼后从厨房匆匆赶来, 张莹一见长安, 马上戒备的挡在老娘身前“你要干什么”
扬起眉梢瞥了瞥她手中的锅铲,长安似笑非笑“纵是有坏心,青天白日的我能做甚张姑娘何必如此紧张”
喉咙一噎,张莹审度的打量她几眼,努力调整好面部表情“老娘一贯身子不好,我还以为她旧疾突发,这才失了礼数陆姑娘千万勿怪。”
没有拆穿她拙劣的谎言,长安从袖中摸出个布袋“呶,给你。”
不明所以的接过来,张莹打开一瞄,银子雪亮的反光险些晃瞎她眼“这是”
“你们生活本就不易,又要供着张公子读书,我们不能白占便宜。”
张莹一愣,“唰”的涨红了脸“这”
“这几两碎银并非施舍,恰够住店,你们受之无愧,张姑娘不必推辞。”
这是要把钱和人情分开来,算个清楚明白了。
虽然昨晚指责他们白拿自己一家当下人,可此时长安这付钱的举动却让张莹感到了一丝羞辱,好像她就缺这儿银子似的
“我大哥收留你们是出于好意,陆姑娘觉得这情分能用钱来买”义正辞严把布袋塞去,张莹气鼓鼓道“风水尚且轮流转,焉知我们日后不会富贵发达”
“亲兄弟还明算账,何况我们萍水相逢你多心了。”
平和安然的重递过钱袋,长安又摸出包心“这些不是什么值钱物,胜在稀奇。难得张公子拿我等当朋友,彼此互赠些小东西也属寻常,张姑娘想必不会见外吧”
理都被她占了,张莹想了半天也没找出拒绝的说辞,只好悻悻接过来,打定主意让大哥退还。
毕竟,若是他们收了东西再干那事,就显得势利寡情了
三两下的扫了院子,长安又帮着淘了米,方才悠悠的转出来。
这旁侧有个小水潭,步行差不多半炷香的功夫,周围住户总去那儿洗衣,听说风景不错,她打算去瞅一瞅。
按照张莹所指去到一片树林,长安走走看看,冷不防却见前方的大石边直挺挺杵着个人正是萧逸的得力心腹,黎平。
微微一愣后,黎平主动上前“陆姑娘。”
颇为意外的扬扬眉,长安戏谑“你不是离不开你家世子怎么一大早便舍得来了这儿”
被她说得一窘,黎平赧然“世子他在前面。”
“哦”
踮起脚尖向里张望,长安好奇“他在干什么龌龊事,居然要你来把风”
“没”
“我知道了”“啪”的一拍手,她突然神秘的压低语调“莫不是开窍了”
“啊”
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理解她猥琐的挤眉弄眼,黎平的脸庞“腾”的涨红,连话都不会说了“没没没陆姑娘,您想多了”
“谁想多了”
萧逸的声音从后响起,黎平一僵,尴尬的侧身“世子。”
长安顺着望去,只见他换了身绣有流云暗纹的深蓝锦衣,浑身氤氲着淡淡的水汽。
大概没料到会碰上女子,他的领口松松敞开,微露着胸膛锁骨,湿漉漉的长发蜿蜒而下,比起平日的冷肃,平白添了几分
魅惑。
她的眼神钩子一样如有实质,穿透力实在太强,萧逸被打量得别扭至极,忍不住抬手拢起衣领“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长安啧啧两声,又朝他身后瞧了瞧“只你一个”
“不然还有谁”萧逸莫名其妙。
“当然”
“陆姑娘欲来赏景,这才凑巧碰上。”黎平先一步打断,心道若由她乱说,主子定又招架不住“还是赶紧些吧,一会儿其他人醒来找不到我们,该担心了。”
长安闻言睨他一眼“你去,报个信,我与你主子有话说,”
“这”
“犹豫什么难不成我能吃了他萧世子没那么弱不禁风吧”
“我”
“你先走。”萧逸不耐的瞪过去,“有这说话的功夫,早都了”
眼见世子明晃晃的嫌弃,黎平默了默,想说你二人应当避嫌,不过终是识时务的闭了嘴。
目送他一步三头的离开,长安由衷感叹“黎平可真是忠心。”
“我们自小一同长大,自然非比寻常。”
“你有他的一半也就够了。”
“”这家伙,还真把他当成侍卫了
随在她身后走向小潭,萧逸总觉得陆长安今日格外懒怠。她一贯是漫不经心的无聊样子,但却很少如现在这般,举手投足都显出股疲惫的迟滞。
“萧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