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人说,大家生而平等,男人不该三妻四妾,喜欢哪个姑娘便当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一双人。恍惚中,他甚至瞧见自己低三下四的赶马打猎,又当马夫又作侍卫,从不甘不愿到心甘情愿,只为了一个女人……
皱眉按住太阳穴,他晃晃脑袋,那些画面随即烟消云散,一切仿佛只是幻觉。
“侯爷,你怎么了?”姐妹俩见他如此,一左一右的凑上前:“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医者来?”
出于本能的后退两步,萧逸振臂甩开她们,刚刚的绮思通通消失不见:“我没事,你们离远些,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不料他竟如此不留情面的斥责,蓉娘满面茫然,似乎没了主心骨;反倒是宛娘,面上闪过震惊、不解、迷惑、感慨等诸多神色,一瞬后又归于平静。
萧逸直觉哪里不对,还没想清楚,却听宛娘又道:“侯爷,我嫁与你为妻,之后再接姐姐入府……”
“此话休得再提!”萧逸冷着脸摆手打断:“我若喜欢蓉娘,自然便娶蓉娘,娶不到是没本事,又怎么能拉别人来蹚这浑水?你是你,你姐姐是你姐姐,我与你姐姐间的事与你无干,你就不要多想了。”
这话绕得很,宛娘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不可思议的瞪大眼,她不死心:“侯爷,我们姐妹是心甘情愿的,您……您不愿意?”
——送上门的肥肉还往外吐,您是傻子吗?
“我喜欢你姐姐,所以只会娶你姐姐。”他冷淡道:“至于你——总会找到更合适的人。”
“可我想嫁您啊!”宛娘楚楚可怜:“我不敢与姐姐争高低,只要能在您身边服侍就满足了。”
“想嫁我的多了,难道我都要一个一个娶回来?”萧逸撇嘴,望着面前啰里啰嗦的两个女人,突然觉得寡淡无味:“此事不必再议。蓉娘,我二人没有缘分,这便断了吧;宛娘,我对你没兴趣,你赶紧收收心思,找个好人嫁了吧。”
说罢,不容反驳,掉头就跑。等到姐妹俩追出来时,他早没了影子。
——
此间事了,萧逸总算有了些空闲。仔细一琢磨,他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
面对双胞姐妹时,自己时常会有力不从心之感,仿佛提线人偶,主人说一,他便不能反抗二;但每当要回答问题时,自己却又重新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就像……
就像,他正在一个故事中,一切都依剧情发展,而他的每个回答、每个决定,都将影响接下来的走向。
此种想法荒谬至极,可不知怎的,萧逸却越来越笃定,甚至都在研究如何才能逃离这个世界。
不等他研究出结果,事情遽然有了转折:宛娘无意中得了太后青眼。知道她心悦侯爷后,为了讨母后欢心,皇帝于是下了圣旨,令他二人择日完婚。
分明只见过两面,当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可不知为何,现在再想到这个人,萧逸的心中却忽然有了一种类似情动的感觉。
蹙眉捂住胸口,他决定静观其变。反正一时想不到出逃的方法,干脆瞧瞧再说。
——
时光如水,转眼间,二人已经奉旨成婚了小半年。
宛娘性子柔顺,事事以他为先,虽然两人没有话本子里海誓山盟的爱情,但日子过得却也不错。
这天,萧逸陪她出门礼佛。到得寺庙后,宛娘去正殿参拜,他则无所事事的在偏殿旁侧的空地上闲晃。
怔怔站在葱茏的树木旁,面前明明是锦簇的花圃,萧逸却仿佛看到眼前是条下山的路,一个华服女子慢悠悠的走在路上,闲庭信步的往山上而来。
真实得好似曾发生过……
“侯爷!”
袖子猛的被人一拉,他回过神,这才发现周围的闲人不知何时已尽数散去,蓉娘正依恋的拽着自己衣袖,满脸幽怨。
“侯爷,你忘了我吗?”不由分说的抱住他胳膊,蓉娘在他胸口蹭来蹭去:“我一直在等你,可你迟迟不来……果真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吗?”
强行甩开她,萧逸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蓉儿想你啊~”蓉娘泪眼朦胧,“放心吧,妹妹都安排好了,这附近不会有旁人……”
“你们两个合谋欲作甚?”萧逸肃容:“我并不知晓你在这儿,今日原是陪夫人来礼佛的。瓜田李下当避嫌,如果晓得你也在此,我绝不会来,你不要自作多情。”
“你到底在避讳什么?”蓉娘上前两步,想去抓他衣角,却被萧逸敏捷的闪开:“是怕妹妹吃醋?放心,我们二人一贯要好,不会做那拈酸嫉妒的姿态;怕名声有碍?这也没关系,我不要名分,只求侯爷闲时来看我一眼就好……”
“闭嘴!”萧逸忍无可忍:“我已娶妻,请你自重。”
“可你并不爱她,你心悦的明明是我!”
“是又如何?”萧逸拂袖:“可既然娶了,我就会对她负责。从接旨的那刻起,我便准备好尽到夫君的责任和义务——这其中,也包括忠诚。”
脑中的迷雾渐渐散去,他觉得眼前一片开朗,想法也越来越清晰:“我只会娶想娶的人,只会爱慕我的夫人。如果我真的心悦你,便是前路坎坷,遍布荆棘,也绝不会放手。眼下……我们二人无缘也无情,你且息了心思吧。”
“砰”的一声,有什么炸开,面前的一切骤然静止,进而龟裂出条条缝隙,“哗啦啦”的片片碎裂。
就像摔碎的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