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缓解尴尬, 萧逸轻咳一声“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去安平寻严冠杰这一来一往的时间可不短, 恐怕小九得误了期限。”
长安闻此, 果然蹙眉“祝雄老奸巨猾, 其他乡绅三缄其口,也没其他法子了”
耳廓微动, 缩在旁侧默默烤火的小叫花子突然出声“两位贵人, 您们说的严冠杰, 可是咱们这儿的上任知县如今安平府的父母官,严大人”
意外的挑高眉, 长安转眸“怎么,你听说过”
“何止听说,我还识得呢”幽幽的冷笑一声, 他语气怨恨,一改先前的怯懦“说来您可能不相信,但我其实是他的书童,自小长在一块儿。若论严冠杰的底细, 没人比我清楚了。”
“你”
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萧逸嗤笑“扯谎也要有个度,你编的未免太离谱了。”
“我说真的”小叫花子挺挺胸脯“不信您便尽管来问, 他的事就没我不晓得的”
两个人怀疑的对视一眼, 长安摸摸下巴, 试探道“那你先说说他的出身吧。”
“严冠杰生在古寒县下属的寿安村, 父亲是举人, 爷爷是秀才, 母亲也懂得吟诗作画,不是那等无知村妇。他们家在当地很有名望,连县太爷都给三分脸面,可惜命运却不太好,早早便死在一场夜半突发的大火中。”
略顿了顿,他得意的阴笑“不过,这些都只是对外说辞。既然您们有缘遇见我,小人自当告诉些外人不了解的私密之事。”
小庙外,夜空暗淡,飞扬的暴雪愈发猛烈。夹杂着碎冰的寒风打着旋儿倒灌入室内,本就微弱的火光挣扎两下,“噗”的一声,猝然熄灭。
星月无光,眼前霎时一片漆黑,连个人影的轮廓也不见。
长安心觉不对,脑子里却一片混沌,雾蒙蒙的无法思考。狠狠咬了下舌尖,她皱紧眉,正要起身,冷不防手腕被一下攥住
等。
对方一笔一划,在她掌心认真写道。
不同于女子的大手温暖干燥,股掌间的力量优雅含蓄。常年握剑的指节生有老茧,随着动作在她手心软软的摩擦,勾得人心尖都跟着颤。
念起萧逸就在身边,长安一顿,低垂眼眸,指尖微缩,心里忽然安定了许多。
另一边,小叫花子轻哼一声,并没让这突发状况所影响“严冠杰虽说是严家独苗,实际却并不受宠。我爹是严府管家,在那儿干了一辈子,其中内情我全知晓。”
他爹是严府管家,他本人是严冠杰的伴读,而严冠杰今年将近不惑慢吞吞的算着几人的年龄,萧逸总觉得不太对。
不待他想明白,长安已经顺着话意问“这是为甚”
“因为,老爷夫人坚信他是个灾星讨债鬼,若非只这一个儿子,怕都要送去庙里,自小出家作和尚了”
幸灾乐祸的嘿嘿两声,小叫花子语调阴森“听爹爹说,自打有孕,夫人便夜夜梦见自己叫个恶人追杀,每每惊醒都心有余悸。村里懂行的老人道这是讨债鬼转世,不该降生,可严家子嗣一向不丰,郎中又断定此乃双胎,她和老爷全舍不得,于是不顾劝阻,硬把孩子生了下来。”
说到这,他神秘的压低音“结果你猜怎么着”
“只活了一个。”长安淡定“或者只生下一个。”
“你怎么知道”
唇角微抿,她摇摇头“我粗通岐黄,懂得双胎在母体中会争抢营养。其实这与吉凶无关,只是愚民无知而已。”
这几年间,她见过不少类似事件,因此而被丢弃的婴儿们十分可怜。
小叫花子闻言一哂,对她难得的怜悯不以为然“那依你见,胎梦又作何解”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无甚稀奇。这世上从没绝对的善,也无必然的恶。单凭梦境便先入为主,未免可笑。”
“您这旁观者瞧得分明,可惜我严府上下全是蠢的,打从落地那刻起,就觉着他是扫把星。”阴阳怪气的暗讽一句,小叫花子转正题“再怎么厌恶,严冠杰毕竟是府里唯一的少爷,衣食住行俱都顶好,只是老爷夫人不愿多瞧,所以令他搬去府里偏僻的院落,自小与奶娘同住。他五岁那年我七岁,倒霉被调去当书童,从此便再没分开过。”
幽怨的长叹口气,他懊恼道“彼时我年纪小,心思单纯,虽然爹爹背地里耳提面命说要离他远些,但我却一直真心侍奉他作少爷,绝无半私心。大概也因为此,严冠杰对我有几分信任,之后的许多腌臜事都没隐瞒。”
风雪渐息,弯月终于破云而出。稀薄的银辉成片洒落,映得一地苍茫皎洁。
周身冷得呵气成冰,长安动动僵硬的腰腿,裸露的肌肤刀割般生疼,痛得她龇牙咧嘴。
敏感的觉察她的动作,萧逸蹙眉凑上前,原本欲拍她肩膀,不想意外按上其面颊“喂你干嘛”
恼羞成怒的拍开他,长安用力揉揉脸“乌漆嘛黑的乱摸什么大冬天的你发春啊”
“我还以为你要走。”耳尖微红,萧逸暗道幸亏此处没有光,不然他怕是得窘死。
不过刚刚摸的那是脸吗早知道趁机多捏两把了
努力忆着掌下软绵绵冷冰冰的触感,他后知后觉“你很冷”
“废话”长安没好气,“都要变成冰坨了”
皱紧眉头严肃的忆,萧逸记得少时翻过的话本子上,雨天共撑一把伞男主为冻得瑟瑟发抖的女主披棉衣好像都是受人追捧的经典桥段。可惜现实很骨感,他身体素来强健,压根没着鹤氅。真要扒下件外裳给她,怕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