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的嘲弄像刀子一样剜着青琚的心,他有心反驳,可是……她字字句句都没有说错!
青岚的话还没有说完:“对了,反正青贤那个人最在乎家族的名声,你要是死了,我马上就去对外人说,我家里那个嫡长子大哥他是因为不敢面对自己,懦弱得自杀死了,你猜,青贤他会不会气病了呢?”
“岚儿!”青琚吃惊地叫着青岚:“他毕竟是我们的父亲啊!”
青岚哼笑一声:“父亲?青岚在村子里被张氏逼着,天色不亮就出去放羊的时候,这个父亲在哪里?青岚被赶到柴房去住,刺骨的寒风里,连一床被褥都没有的时候,他在哪里?哈!父亲!”
青琚震惊不已,他的脸火烧一样的疼:青岚是在说青贤,但她指责的哪一件事不是他一个当兄长的疏忽?
想起他本该金尊玉贵的妹妹却被迫住在柴房里,过得连个下人都不如,青琚愧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院子里的两个人也惊住了:谁能想象得到,一个正五品的郎中家里,堂堂的嫡长女居然要去放羊!要去住柴房!
白行立心里恨极,想把青贤这个良心被狗吃了的混帐杀了泄愤,但……若是这两个孩子的父亲死了,这两个孩子没有了父族的庇护,又没有长大成人,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加艰难!
慕昱清看青岚的目光充满了连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怜惜:他虽知道青岚自小在村里长大,可没有细查下去,只以为她的日子过得清苦了些,谁能想到,实情却是这么不堪!
他比性子直的白行立想得更深一层:张氏这么做,肯定是得到府里某个人的允许,至少也是得到了这个人的纵容!
否则,她一个奴婢,怎么敢这样折磨主人家的女儿!
那么,这个人是谁?是一心想跟白家撇开关系的青贤?是憎恶讨厌青岚的老夫人梅氏?还是心胸狭窄,虚荣作做的余氏?!
不管这个人是谁,若是被他查出来……慕昱清身上突然寒意大放!
黑衣人甲:糟糕了,主上发怒了,快撤!
黑衣人乙:喂,你等等我!偷偷跑算什么兄弟!
青琚突然想起什么一样,问道:“张氏呢?她不是父亲说过的,是你母亲留下来,放出去嫁人的大丫鬟,她怎么敢这样对待你!我去找她!”
“等你去,青岚坟头上的草都长得老高了!”她是在为以前的那个青岚抱屈,毕竟,她是真的烟消青散了。
她看着青琚推到一半的轮椅,突地僵住的背影,一字一字道:“从我死而复生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世上的事不能只靠旁人去救你,你若是不自救,那死了也活该!”
青琚身形猛地一震:青岚这番话是在说她自己受的苦,何尝不是在点醒他?可是,他要怎么自救,才能把一双腿治好?
想起府里来来往往的大夫们一致的说辞,青琚开始火热的心又慢慢冷却下来:他的腿,还有救吗?
青岚看着他开始动摇的神色,加了最后一把火:“我反正只是一个命运都放在别人手中的弱女子,嫁人好坏,我说了一点都不算。你要去死了,这世上有立场为我说句话的人也没了。青贤把我嫁给谁不是嫁?一辈子,将将就就那么过算了!我之前的十二年没有谁帮我,我不也是这么过的?”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青琚有很多话想说,想让青岚不要这么愤怒,不要这么尖锐,他会……
他无力地垂头看了眼自己的腿:可是,自己拿什么立场来劝她?妹妹她那么尖锐,是因为没有人去保护她,她不得不自己长出刺来,来保护自己啊!
他这样的残躯,有什么资格来保护妹妹!
青岚盯着他变幻不停的眼神,缓缓道:“你们都说,女人最终要靠的只有父兄,只有丈夫,现在我的父亲靠不住了,兄长还要接着靠不住吗?”
青琚身形剧震:不!他已经对不起过这个好不容易才得回来的妹妹一次,还要接着对不起吗?!
“我的腿,还能治吗?”青琚终于问出了这个已经成为他心魔的问题。
“不知道。”青岚诧异地看过去,只见说话的那个竟然是慕昱清!
她刚刚太过愤怒,居然没看清他是怎么进门的!
这家伙,在这里看别人的家务事这么好玩吗?
这个女人总是忽略他的所在,真是讨厌!
慕昱清强忍着去看她的冲动,他觉得,真正的男人应该能面对一切残忍的真相,青琚以后是龙是虫,就在今天的这一次,挖骨挑脓,总要彻底地把脓水挑出来,才能真正痊愈!不管是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
慕昱清强调道:“没有人可以保证你的腿一定能治好。”
青琚失魂落魄的样子没有让他心软,他冷酷地揭开真相:“你的腿因为你自己不爱惜,说不定做下了病根,这一切必须郎中来了才能诊断,但是,是不是男人,跟他的腿好腿坏有关系吗?”
青岚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慕昱清那句话是意有所指,她红了红脸,这个男人干嘛要学着她讲话啊!
但听慕昱清接着道:“我会请宫中的柳老御医来给你看伤,但一切的结果你必须得自己受着。”
慕昱清的话还没让青氏兄妹俩怎么样,白行立已经大为震动:“柳老御医?!殿下可是说的是‘医圣’柳老御医!”
青琚也反应了过来,惊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