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一个不畏强权的女子。
筎果在一旁看着,冷笑在心中。
当初洛易平心悦于她一个寡妇,就是因为她敢仗着在理,去顶撞洛易平。
洛易平这样的自小居于高位之上的男子,从未被人那样顶撞过,还是一个女人,他觉得新鲜至极,一来二去,便生出了情谊来。
就像现在,所有人都在为石唯语的行为而屏住呼吸,他们生怕萧芜暝会生气。
可石唯语敢这么做,是因为她心中有把度量人心的尺子,她量准了但凡有点聪明的男子,都不会在这事情上为难她,甚至在以后还会回味她这个奇女子。
即便为难了,在场的都是石家人,总有人会为她说话请求的。
毕竟犯错惹怒萧芜暝的,是石婉彤,她不过是个劝说之人,何错之有。
“人命?”少年清隽的脸上一片莫名,他低头看向了身旁的小丫头,“小祖宗,她这是何意?”
筎果歪着头想了一下,“大抵是瞧不上你的剑术吧。”
“筎妹妹为何这样冤枉我?从头到尾,我都并未有这个意思!”石唯语面露惊讶之色中有碎碎的委屈浮现。
她已是红了眼眶,站在风中,楚楚可怜地让人心疼。
筎果却是摆摆手,脸上扬着甜甜的笑意,“我与萧护卫说玩笑话呢,二姐姐为何如此当真?”
她这话说得着实的巧妙。
一来是暗示所有人,她与萧芜暝之间有着彼此在知道的默契,谁都插不进去,二是暗指石唯语太过较真,开不起玩笑,三则是在暗讽方才她为石婉彤解围的说辞太假了。
不过一句话罢了,她就摆出一副要哭的样子,这装模作样的未免也太过了。
石唯语面上一滞,她差点缓不过神来。
自小她便是知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所以每当石婉彤仗着嫡女的身份与她争夺心爱之物的时候,她便会掉眼泪,每每她一哭,石老夫人就会亲自为她做主。
再后来大了一些,她又发现,比哭更能拿捏住人心的是隐忍,不是不让人知道她的委屈,而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得见她在受委屈。
她这个把戏已是玩得游刃有余,从未在谁身上失手过。
可今日却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人会不吃这一套的。
翠儿的手很巧,没一会就已经将石婉彤的发髻重新梳好了,她的面色也已经缓了下来。
萧芜暝懒散地对着石婉彤招了招手,“本王的剑。”
石婉彤对上他深邃的眼眸,慌了起来,即刻走到那树旁去取剑。
只是这剑插入地太深,任凭她如何使力,那剑却是丝毫未动。
石博泽走了过去,男子的力气确是比女子大许多,他费了点力,便将剑取了下来,送到了萧芜暝的面前,双手捧着。
“王爷。”
他是石裕大房之子,与石婉彤为亲兄妹,虽看不惯自己妹妹的做派,但自小到大也为了这个妹妹同人低声下气地道了数不清的歉。
,平日里行事沉稳,又是嫡孙,因此被认定是石家的继承人,他却总是推辞,说石家的家业都应由嫡长孙石修睿打理才是,旁人都说他谦虚有礼。
但筎果很清楚,石博泽是个真真正正的伪君子,他不是不要石家的钱财,而是石家钱财在他眼里只是他入仕的踏脚石罢了。
他要的是滔天的权势!
与那石博泰一样,只是他比石博泰更有脑子罢了。
前世的时候,石博泰一直到石唯语成了宠妃,他才攀附着关系上位,而石博泽因着他的才智出众,很早就被娴妃的儿子萧高轩收做幕僚了。
但萧高轩这个皇子是随了无良国主的,幕僚他有的是,石博泽以为他凭着的是自己的才智,却不想萧高轩看重的只是石家的钱财罢了。
他曾为了在萧高轩面前表现自己,将石家米行全数送给了这个皇子。
米行是个油水很足的行当,以至于有一年萧芜暝行兵抗外敌时遇上旱灾,他萧高轩推说粮库空虚,迟迟不肯补给行军粮草,却转头将那粮草放在米行卖,米价一日高过一日。
那一仗,萧芜暝打地很是辛苦。
无良国主是知晓萧高轩的所行所为,他却装作不知。
这父子俩分明是恨不得萧芜暝死在行军路上不可。
想及此处,筎果看向石博泽的目光也是深了几分,算算时日,他应已是萧高轩的门下幕僚了,只是外人不知罢了。
萧芜暝将剑收回了剑鞘,对着他颔首,并没有什么兴趣搭理他。
石唯语理了理情绪,她走到石婉彤的身旁,拧着眉,“大姐姐方才的话可不要再说了,我们与筎妹妹是血亲,她若是真的克人,我们石家第一个倒霉,又怎么会安然到现在。”
其实方才谁都看得出萧芜暝是动怒了,石唯语虽然处理地不算得当,但在众人眼里,她确实是有心从中调和。
石家的大门外还站着石家所有的掌柜,他们今日是一道陪着石老爷巡铺的,听见石唯语的话,纷纷点头,瞧向她的目光很是欣赏赞叹。
石家虽是高门大户,嫡庶之别却并没有官宦那么看重,平日里吃穿用度,二房的待遇与大房相比,差不了多少。
这许是因为现在的石老夫人是二房爬上位的,她最是瞧不得二房被大房压一头。
石唯语虽是庶出的,可这举止与胸怀都比得上嫡出的石婉彤太多了。
众人的目光聚在她的身上,她回望过去,像是才瞧见了这些掌柜,颇有礼貌的颔首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