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宸王府书房内,窗户大开,白衣翩翩的温润公子以竹簪子束发,正立在窗前,单手持在身前,闭眼蹙眉,又时不时地睁眼抬头望着暗下来的天色。
他身侧靠窗的红木方桌旁坐着一个清贵少年,一袭羽蓝色长袍,长发嵌白玉冠在束在脑后,几缕长发自鬓边落下,随着夜风轻飘若絮,低眸看着手中的那手札。
筎果倒了一杯茶给萧芜暝,与他挤在了一张椅上坐着,抬头看了眼手指点来点去的巫马祁,忍不住出声问道:“你算了这么久,算出什么了?”
巫马祁放下手,侧身看她,“星相未现,我能看出个什么来。”
“……”
筎果探出头,看了看刚暗下来的天色,只有一轮清月挂于夜幕,她眼角瞥见院中马管家正领着一人朝着这方走了过来。
“我倒是看出了些东西。”
闻言,萧芜暝将手中的手札搁下,抬眸看向她。
巫马祁“哦”了一声,满满的皆是疑惑。
“都城又来人了。”
萧芜暝与巫马祁对视了一眼,就听到轻轻敲门的声音,“王爷,都城来人了。”
少年手执着手札,抵了抵她的脑袋,“就你机灵。”
筎果笑着起身,跑去开了门。
都城信者入门,对着他行了个端正的礼,“拜见宸王。”
萧芜暝颔首,垂眸低头,视线重新落在了手札上。
“殿下,国主听闻郸江有命案发生,杀人者又逃狱了,兹事体大,国主命你将一干人等都抓捕入狱,绝不姑息。”
这话说的可就有意思了。
他不说牵扯到了沧南国,只说是兹事体大,避重就轻,若是萧芜暝不当回事,那国主下一个发难的就是他。
可若是萧芜暝正照着他的话这么办了,若是沧南国发难,那就是萧芜暝背锅。
左右都得让萧芜暝栽个跟头,这无良国主的心思果真缜密。
萧芜暝将手中的手札往桌上一扔,闲适地靠着椅背,姿态懒散,薄唇总是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笑意似深似浅,让人捉摸不透。
“本王一向懒政,皇叔又不是不知道,他说的绝不姑息是何意思?一干人等又指的是谁?你说清楚点。”
报信侍卫冷着的脸微微一怔,他迟疑地看了看面前的霁月少年,犹豫了片刻,说道:“国主圣意难测,属下只是传话的,不敢妄加猜测。”
“既然不清楚,那你就回去好好问了,再回来与本王说。”
“这……”报信侍卫眉头紧紧地蹙起,“不过属下听说,这犯事的人是个俘虏,所以国主才格外关注此案,请殿下不要辜负国主的期望。”
“竟有此事?”萧芜暝终于坐正了身子,眉梢微挑,“此案的案卷,本王还没有查看,皇叔竟然比本王提前知道了杀人者的身份。”
报信侍卫听到萧芜暝顿了顿后,意味深长地夸赞道,“皇叔不愧是国主。”
这话让他额头冷汗狂冒。
他是报信侍卫不错,但也是暗卫,此事是他报给了国主,国主就让他以此身份来报信,毕竟郸江的事情,暗卫要比宫中侍卫了解的清楚。
“国主……心系殿下……”
报信侍卫觉得自己可难了,为国主说的好话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国主忌惮宸王,这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他又不是那些宦官奸臣,能面不改色的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罢了,此案既然牵连甚广,本王现在就写一份书信,你务必交到皇叔手上。”
报信侍卫这才松了口气,应了一声。
筎果从书桌上取来了文房四宝,将宣纸摊开在萧芜暝的面前,主动地磨墨。
不消一会,上蜡封好的信就递到了报信侍卫手上。
报信侍卫觉着好歹这是有了个交代,转身就骑上了马,加急回奔都城。
一日后,这封书信递到了国主的案桌上。
安公公掌灯,立在国主的身侧。
国主看了书信,大掌猛地拍了一击桌,书信飞起,飘落到了跪于案前的报信侍卫面前。
“你说,他对此案毫无了解?”
“宸王是这样说的……小的,小的在郸江监视时,的确也没有见过他审理过此案,只是府衙有人向他禀报了此事,他知晓了,却不曾派人查过。”
报信侍卫冷汗涟涟,这案子是他报给国主的,想着在郸江那破地方蹲了这么几年,总算是有个把柄了,却不想宸王狡诈,竟然模棱两可地不认。
现下无奈,他也只好陪着做戏,保住自己这条小命要紧。
好在,他先前上报时,话也没有说全,还能有回转的余地。
国主眉头皱起,两鬓的头发上似乎又多了几条白发,这全是愁出来的,要罢免萧芜暝,怎么就这么难!
安公公在旁,小声地说道:“国主,老奴有一计,您听听可行不可行。”
死马当活马医,现在但凡能给他献策,国主都会听一听。
“你说。”无良国主沉了沉气。
“六皇子近日要回宫了,您可以派他去郸江,让他从旁暗示宸王行事,这样既可盯着宸王,又能让六皇子将功补过。”
国主近日烦心的事情可不是萧芜暝这一桩,那六皇子是娴妃之子,因着石家没落,娴妃犯了大错,连带着国主看他也不顺眼了,随意找了个差事,将他打发离开都城,却不想这六皇子是个有本事的,短短时日,就将事务处理好,启程回来了。
能做事的皇子大有,但都隐而不发,六皇